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那……是教王的手巾?!瞳的手瞬间握紧,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喷射状的血迹,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
“哦。”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他笑了,缓缓躬身:“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为教王治伤。”!”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难道是因为那个小气的女人还在后悔那天晚上的投怀送抱?应该不会啊……那么凶的人,脸皮不会那么薄。那么,难道是因为他说漏了嘴提到了扬州花魁柳非非,打破了他在她心中一贯的光辉形象?!
一语未落,她急速提起剑,一挥而下!
“唉……”他叹了口气——幸亏药师谷里此刻没有别的江湖人士,否则如果这一幕被人看到,只怕他和薛紫夜都会有麻烦。
“不是那个刀伤。”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是治冰蚕寒毒的——”她拔开瓶塞,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托到妙风面前,“这枚‘炽天’乃是我三年前所炼,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
她狂奔而去,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这,就是大光明宫修罗场里的杀手?。
旋在睁开眼睛的瞬间,黑暗重新笼罩了他,他拼命摇晃着手脚的锁链,嘶声大喊。。
“多少年了?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已经过去了多少年?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
一语未落,她急速提起剑,一挥而下!!
“咔嚓”一声,有骨骼碎裂的清晰声响,妙风踉跄了一步,大口的血从嘴里吐出。
“得手了!其余六剑一瞬发出了低低的呼声,立刻掠来,趁着对方被钉住的刹那齐齐出剑,六把剑交织成了一道光网,只要一个眨眼就能把人绞成碎片!!
“小夜……”站在冰上的人回过身来,看到了狂奔而来的提灯女子,忽然叹息了一声,对着她缓缓伸出了手,发出了一声低唤,“是你来了吗?”。
““……”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霜红呢?”。
“妙空使!”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掩住了嘴。。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说到这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妙风停住了口,歉意地看着薛紫夜:“多谢好意。”。
“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瞳术!所有人都一惊,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终于动用了绝技!!
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
“你不会想反悔吧?”雅弥蹙眉。。
“身后的那一场血战的声音已然听不到了,薛紫夜在风雪里跑得不知方向。。
“六弟!”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
他几乎是发疯一样将沐春风之术用到了极点,将内息连续不断地送入那个冰冷的身体里。
“沫儿!沫儿!”前堂的秋夫人听到了这边的动静,飞奔了过来,“你要去哪里?”她的眼神惊惶如小鹿,紧紧拉住了他的手:“别出去!那些人要害你,你出去了就回不来了!”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低下头去。。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救命……救命!”远远地,在听到车轮碾过的声音,幼小的孩子脱口叫了起来。。
霍展白一时间怔住,不知如何回答——是的,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的确是罕见的例外。!
““不!”妙风大惊之下立刻一掌斜斜引出,想一把将薛紫夜带开。……”
“脚下又在震动,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多少荣华锦绣,终归尘土。。
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一阵淡蓝色的风掠过,雪中有什么瞬间张开了,瞳最后的一击,就撞到了一张柔软无比的网里——妙水盈盈立在当地,张开了她的天罗伞护住了教王。水一样柔韧的伞面承接住了强弩之末的一击,哧啦一声裂开了一条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