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年轻男子,满面风尘,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全身沾满了雪花,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看不清面目,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
卫风行震了一震,立刻侧身一溜,入了内室。。
“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妙风站在身侧,眼神微微一闪——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若是她有什么二心,那么……!”
妙风只是静默地看着她,并不避让,眼神平静,面上却无笑容。。
“呵……是的,我想起来了。”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
“薛谷主!”妙风忙解开大氅,将狐裘里的女子抱了出来,双手抵住她的后心。
轰然巨响中,他踉跄退了三步,只觉胸口血气翻腾。
西出阳关,朔风割面,乱雪纷飞。。
——是姐姐平日吹曲子用的筚篥,上面还凝结着血迹。。
“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车在缓缓晃动,碾过积雪继续向前。!
他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待。妙水长衣飘飘、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柔声招呼:“瞳公子回来了?”。
旋他的四肢还在抽动,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抬起双手来——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手,无法挪动;脚,也无法抬起。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
““明介……”他喃喃重复着,呼吸渐渐急促。!
是她?是她乘机对自己下了手?!!
“明介,好一些了吗?”薛紫夜的声音疲倦而担忧。
““明介,你终于都想起来了吗?”薛紫夜低语,“你知道我是谁了吗?”!
然后,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或者两次——每次来,都会请她出来相陪。。
““是的。”他忽地微微笑了,“雅弥的确早就死了。我是骗你的。”。
十五日,抵达西昆仑山麓。。
她侧头望向霍展白:“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
难道,如村里老人们所说,这真的是摩迦一族血脉里传承着的魔力?。
“她曾不顾自己性命地阻拦他,只为不让他回到这个黑暗的魔宫里——然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击倒在地,扬长而去。。
“她逃了!”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视线外,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
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就会完全地信任你,终生为你而活。。
“瞳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必。那个女人,敌友莫测,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
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妙风垂首不语,跪在阶下,不避不让。……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顽皮而轻巧,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妙风低头走着,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是的,也该结束了。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治好了教王的病,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免得多生枝节。。
“嘎——”显然是熟悉这里的地形,白鸟直接飞向夏之园,穿过珠帘落到了架子上,大声地叫着,拍打翅膀,希望能立刻引起女主人的注意。。
““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你……你把他给杀了?”。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已经是第几天了?!
““哟,好得这么快?”薛紫夜不由从唇间吐出一声冷笑,望着他腹部的伤口,“果然,你下刀时有意避开了血脉吧?你赌我不会看着你死?”……”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直指门外,眼神冷酷。。
“你终于想起来了?”她冷冷笑了起来,重新握紧了沥血剑,“托你的福,我家人都死绝了,我却孤身逃了出来,流落异乡为奴。十五岁时,运气好,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
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你的手,也要包扎一下了。”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有些怜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