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魔的声音一句句传入耳畔，和浮出脑海的记忆相互呼应着，还原出了十二年前那血腥一夜的所有真相。瞳被那些记忆钉死在雪地上，心里一阵一阵凌迟般地痛，却无法动弹。

    “你来晚了。”忽然，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

    荆棘覆盖着藤葛，蔹草长满了山。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

    一个人坐在黑暗里，瞳的眼睛又缓缓合起。。

    ““这样的话，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雅弥依然只是笑，声音却一转，淡然道，“瞳，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从此后，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

    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

    薛紫夜望着他，终于忍不住发作了起来。！

    他说你一定很好看。

    “刷！”忽然间，沥血剑却重新指在了他的心口上！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忽地一笑：“可是，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

    ““那就好……”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眼里带着一种“看你还玩什么花样”的表情，喃喃道，“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

    墙上金质的西洋自鸣钟敲了六下，有侍女准时捧着金盆入内，请她盥洗梳妆。。

    旋奇怪，脸上……好像没什么大伤吧？不过是擦破了少许而已。。

    “那年冬天，霍展白风尘仆仆地抱着沫儿，和那个绝色丽人来到漠河旁的药师谷里，拿出了一面回天令，求她救那个未满周岁的孩子。当时他自己伤得也很重——不知道是击退了多少强敌，才获得了这一面江湖中人人想拥有的免死金牌。！

    刹那间，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停住了手指，点了点头。！

    “哎，霍七公子还真的打算回这里来啊？”她很是高兴，将布巾折起，“难怪谷主临走还叮嘱我们埋几坛‘笑红尘’去梅树底下——我们都以为他治好了病，就会把这里忘了呢！”

    ““没有？”妙火一怔，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作为修罗场里百年难得的杀戮天才，瞳行事向来冷酷，每次出手从不留活口，难道这一次在龙血珠之事上，竟破了例？！

    他躺在床上，微微怔了一下：“恭喜。”。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薛谷主不睡了吗？”他有些诧异。。

    “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戴着面具，发出冷冷的笑——听声音，居然是个女子。。

    “黑暗里竟然真的有人走过来了，近在咫尺。她在离他三步远的地方顿住了脚，仿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此刻被锁在铁笼里的他，只是不断地低唤着一个遥远的名字，仿佛为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招魂。！

    “风，看来……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冷笑着，“你……忘记‘封喉’了吗？”。

    黑暗里有灯火逐一点亮，明灭映出六具被悬挂在高空的躯体，不停地扭曲，痛苦已极。。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

    “不，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瞳喃喃道，“我并不值得你救。”……

    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在雪中沉默，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

    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他一惊，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天色微蓝的时候，她的脸色已然极差，他终于看不下去，想将她拉起。。

    “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针一样的尖锐。。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她缓缓醒转，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

    “还是静观其变，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再做决定。……”

    “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

    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

    天亮的时候，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

    他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待。妙水长衣飘飘、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柔声招呼：“瞳公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