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看得见影子了吗?”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问。。
两人就这样僵持,一个在门外,一个在门里,仿佛都有各自的坚持。。
““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瞳冷笑着回过身,凝视霍展白,“霍七,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但,同时,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现在,结束了。”他收起手,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发出绝望的嘶喊。!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
秋水?是秋水的声音……她、她不是该在临安吗,怎么到了这里?
“雅弥……是你?”她的神志稍微回复,吐出轻微的叹息——原来,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他与她相识不久,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他忍不住撩起帘子,用胡语厉叱,命令车夫加快速度。。
“那是八年来一直奔波于各地,风尘仆仆血战前行的他几乎忘却了的平和与充实。明月年年升起,雪花年年飘落,可他居然从未留意过。生命本来应该是如此的宁静和美丽,可是,到底他是为了什么还一直沉溺于遥远的往事中不可自拔?从头到尾,其实都没有他的什么事。!
冰冷的雪,冰冷的风,冰冷的呼吸——他只觉得身体里的血液都快要冻结。。
旋他抱着尸体转身,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
“已经是第四日了……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已然逐步淡去,再也无法记忆。!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然而,走不了三丈,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
“——可能是过度使用瞳术后造成的精神力枯竭,导致引发了这头痛的痼疾。!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是黑水边上的马贼……”他冷冷道,“那群该杀的强盗。”。
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乐园里一片狼藉,倒毙着十多具尸体,其中有教王身侧的护卫,也有修罗场的精英杀手。显然,双方已经交手多时。在再一次掠过冰川上方时,瞳霍然抬起了头,眼里忽然焕发出刀一样凌厉的光!!
晚来天欲雪,何处是归途?。
“老五那个家伙,真是有福气啊。。
“明介,”在走入房间的时候,她停了下来,“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回昆仑了。”。
““放了明介!”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厉声大喝,“马上放了他!”!
然而话音未落,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同时,他侧身一转,背对着飞翩,护住怀里的人,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
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夹杂着雪的土,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她咬着牙,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这把土再撒下去,就永远看不到了……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
“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咬向瞳的咽喉!。
“六弟!”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连忙冲过去接住。……
“雅弥!雅弥!”她扑到地上,将他的头抱在自己的怀里,呼唤着他的乳名。
那把巨大的斩马刀,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成为“八骏”一员——如今,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
“谷主,好了。”霜红放下了手,低低道。。
妙水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嘴角紧抿,仿佛下定决心一样挥剑斩落,再无一丝犹豫。是的,她不过是要一个借口而已——事到如今,若要成大事,无论眼前这个人是什么身份,都是留不得了!。
“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望着外面的夜色。。
她走后,霍展白一个人待在空荡荡的冬之馆里,望着庭外的梅花发呆。为什么呢……加上自己,十面回天令已经全部收回,今年的病人应该都看完了,怎么现在又出来一个——以那个女人的性格,肯浪费精力额外再收治,想来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那个病人非常之有钱,要么……就是长得非常之有型。!
“念头方一转,座下的马又惊起,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咔嚓”一声轻响,马腿齐膝被切断,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看到了吗?这就是瞳!”。
“廖谷主可否多留几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喃喃。!
“说吧,你要什么?”她饶有兴趣地问,“快些解脱?还是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