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冷冷道，“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凝聚瞳力——三日后，我们就行动！”
“麻沸散的药力开始发挥了。”蓝蓝将药喂入他口中，细心地观察着他瞳孔的反应。
可为什么这一刻，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
他无趣地左右看着，想入非非起来。。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他怔怔想了半晌，忽然觉得心惊，霍然站起。。
是的，他想起来了……的确，他曾经见到过她。！
“奇怪……”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拍了拍獒犬的头，低语，“她不怕死，是不是？”
“一次？”霍展白有些诧异。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瞳蹙了蹙眉头，却无法反驳。。
“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微笑。！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想杀了他！。
旋“好了。”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毒已然拔去，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不出三天，也就该完全复明了。”。
“她将笔搁下，想了想，又猛地撕掉，开始写第二张。！
薛紫夜低着头，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他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忽地一笑：“可是，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
“你……怎么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伤口恶化了？”。
“妙风低下头，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简直要把他击溃——在他明白过来之前，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瞬间凝结成冰。。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她是个聪明女人，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而后来，她也慢慢知道：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
“摩迦村寨？瞳的故乡吗？”教王沉吟着，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冷笑起来，“果然……又是一条漏网之鱼。斩草不除根啊……”。
“雅弥迟疑了一下：“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他咬紧牙点了点头，也不等她领路，就径自走了开去。。
“是。”妙风垂下头。。
“一只白鸟飞过了紫禁城上空，在风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呼啸，脚上系着一方紫色的手帕。。
咸而苦，毒药一样的味道。……
“嘎！”忽然间，他听到雪鹞急促地叫了一声，从西南方飞过来，将一物扔下。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可是……”绿儿实在是不放心小姐一个人留在这条毒蛇旁边。。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
第二轮的诊疗在黑暗中开始。！
““好险……”薛紫夜脸色惨白，吐出一口气来，“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
“向北、向北、向北……狂风不断卷来，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一望无际——那样的苍白而荒凉，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尽管如此，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
没有现身，更没有参与，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