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是比剧毒更残酷的利剑,刺得地上的人在瞬间停止了挣扎。
他就这样站在大雪里,紧紧握着墨魂剑,任大雪落满了一身。一直到旁边的卫风行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惊觉过来。翻身上马时,他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下妙风消失的方向。
“先别动,”薛紫夜身子往前一倾,离开了背心那只手,俯身将带来的药囊拉了出来,“我给你找药。”。
他心里一跳,视线跳过了那道墙——那棵古树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
“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
瞳术!听得那两个字,他浑身猛然一震,眼神雪亮。。
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也终于是油尽灯枯,颓然地倒在玉阶上。!
廖青染俯身一搭脉搏,查看了气色,便匆忙从药囊里翻出了一瓶碧色的药:“断肠散。”
妙空侧过头,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
然而,走不了三丈,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
“明介呢?”薛紫夜反问,站了起来,“我要见他。”。
“她因为寒冷和惊怖而在他怀里微微战栗:没有掉下去……这一次,她没有掉下去!!
风雪刀剑一样割面而来,将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软弱清洗。。
旋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绝不可再留,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最后,也最隐秘的原因,是因为——。
“那一段路,仿佛是个梦——漫天漫地的白,时空都仿佛在一瞬间凝结。他抱着垂死的人在雪原上狂奔,散乱的视线,枯竭的身体,风中渐渐僵硬冰冷的双手,大雪模糊了过去和未来……只有半空中传来白鸟凄厉的叫声,指引他前进的方向。!
廖青染定定看了那一行字许久,一顿足:“那个丫头疯了!她那个身体去昆仑,不是送死吗?”她再也顾不得别的,出门拉起马向着西北急行,吩咐身侧侍女,“我们先不回扬州了!赶快去截住她!”!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妙风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地吹着。!
“告辞。”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持剑告退。。
“薛紫夜默然细看半晌,站起了身:“我出去一下,稍等。”。
那么多的鲜血和尸体堆叠在一起,浸泡了他的前半生。。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看这些剑伤,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
“——不日北归,请温酒相候。白。”。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她这样的细心筹划,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霜红的笔迹娟秀清新,写在薛紫夜用的旧帕子上,在初春的寒风里猎猎作响。。
“她的血一口口地吐在了地面上,染出大朵的红花。。
他后悔手上曾沾了那么多的血,后悔伤害到眼前这个人吗?……
“找到了!”沉吟间,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
“阁主令我召你前去。”一贯浮浪的夏浅羽此刻神色凝重,缓缓举起了手,手心里赫然是鼎剑阁主发出的江湖令,“魔教近日内乱连连,日圣女乌玛被诛,执掌修罗场的瞳也在叛乱失败后被擒——如今魔教实力前所未有地削弱,正是一举诛灭的大好时机!”
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
她僵在那里,觉得寒冷彻心。。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那么,点起来吧。”教王伸出手,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示意妙风燃香。。
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是!”属下低低应了一声,便膝行告退。……”
““咯咯……别发火嘛。偶尔,我也会发善心。”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妙水一声呼啸,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留下一句,“瞳,沥血剑,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你们好好话别吧,时间可不多了啊。”。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廖青染收起了药枕,淡淡道,“霍公子,我已尽力,也该告辞了。”!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