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睡了一觉，昨天夜里那一场对话仿佛就成了梦寐。

    怎么了？薛紫夜变了脸色：观心术是柔和的启发和引诱，用来逐步地揭开被遗忘的记忆，不可能导致如今这样的结果！这血难道是……她探过手去，极轻地触摸了一下他的后脑。

    “真是经不起考验啊，”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忽然转过眼来看他，“是不是，瞳？”。

    ——雪域绝顶上，居然还藏着如此庞大的世界！。

    “千里之外，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一路向北。！”

    然而，一切都粉碎了。。

    瞳？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用这样一把剑，足以斩杀一切神魔。。

    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屏风后，秋水音刚吃了药，还在沉沉睡眠——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有些痴痴呆呆，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

    旋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从八年前他们两人抱着孩子来到药师谷，她就看出来了：！

    霍展白目瞪口呆。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腰畔空空，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昔日倾倒江湖的“玉树名剑”卫风行，会变成这副模样！！

    她心力交瘁地抬起头，望着水面上无数翻飞的蝴蝶，忽然间羡慕起这些只有一年生命、却无忧无虑的美丽生灵来——如果能乘着蝴蝶远去，该有多好呢？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贴身随从摇摇头：“属下不知——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便从未露面过。”。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然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

    高高的南天门上，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

    这边刚开始忙碌，门口已然传来了推门声，有人急速走入，声音里带着三分警惕：“小青，外头院子里有陌生人脚印——有谁来了？”！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完全不知道，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

    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傻话。”薛紫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

    “七弟！有情况！”出神时，耳边忽然传来夏浅羽的低呼，一行人齐齐勒马。。

    ““好了。”霍展白微笑，吐出一口气。。

    那一些惨叫呼喊，似乎完全进不了他心头半分。……

    “我看得出，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瞳凝望着他，忽然开口，“如果不是为了救我，她此刻，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

    “为什么还要来？”瞳松开了紧握的手，在她手臂上留下一圈青紫。仿佛心里的壁垒终于全部倾塌，他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呜咽，颤抖到几乎无法支持，松开了手，颓然撑着铁笼转过了脸去：“为什么还要来……来看到我变成这副模样？”

    “这个自然。”教王慈爱地微笑，“本座说话算话。”。

    榻上的人细微而急促地呼吸着，节奏凌乱。。

    “提到药师谷，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是，薛谷主医术绝顶，定能手到病除。”。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

    “乌里雅苏台驿站的小吏半夜出来巡夜，看到了一幅做梦般的景象：……”

    ““风，在贵客面前动手，太冒昧了。”仿佛明白了什么，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鬼，训斥最信任的下属——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

    瞳？他要做什么？。

    看到他这样漠然的表情，薛紫夜忽地惊住，仰起脸望着他，手指深深掐进了那个木无表情的人的肩膀，艰难地开口：“难道……是你做的？是你做的吗！”！

    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忽然一笑：“廖谷主，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