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她道，“只是在做梦。”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

    “铜爵的断金斩？！！”

    他的面容宁静而光芒四射，仿佛有什么东西已然从他身体里抽离，远远地超越在这个尘世之外。。

    对于医者而言，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

    “呵……”瞳握着酒杯，醉薰薰地笑了，“是啊，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不过……”他忽然斜了霍展白，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你也好不了多少。中原人奸诈，心机更多更深――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

    “风，在贵客面前动手，太冒昧了。”仿佛明白了什么，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鬼，训斥最信任的下属——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追出去，忽然间后脑重重挨了一下，眼前骤然黑了下来。。

    所有侍女在把那条毒蛇抬回去救治的时候，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然而谷主的意思没人敢违抗。那个人的病看起来实在古怪，不像是以往来谷里求医的任何人。谷主将他安放在榻上后，搭着脉，蹙眉想了很久，没有说话。。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旋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是你？”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便不再多问，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嘎。”听到“笑红尘”三个字，雪鹞跳了一跳，黑豆似的眼睛一转，露出垂涎的神色。

    “细软的长发下，隐约摸到一枚冷硬的金属。！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他急促地呼吸，脑部开始一阵一阵地作痛。瞳术是需要损耗大量灵力的，再这样下去，只怕头疼病又会发作。他不再多言，在风雪中缓缓举起了手——。

    那样的关系，似乎也只是欢场女子和恩客的交情。她照样接别的客，他也未曾见有不快。偶尔他远游归来，也会给她带一些新奇的东西，她也会很高兴。他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自己的过去和现在。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那样近，却又是那样远。！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他不知道自己在齐膝深的雪地里跋涉了多久，也不知道到了哪里，只是一步一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头顶不时传来鸟类尖厉的叫声，那是雪鹞在半空中为他引路。。

    薛紫夜用尽全力戳着土，咳嗽着。开始时那些冻土坚硬如铁，然而一刀一刀地挖下去，匕首下的土地开始松软，越到后来便越是轻松。一个时辰后，一个八尺长三尺宽的土坑已然挖好。。

    ““呵，”灯火下，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不愧是霍七公子。”！

    “死丫头，笑什么？”薛紫夜啐了一口，转头戳着她的额头，“有空躲在这里看笑话，还不给我去秋之苑看着那边的病人！仔细我敲断你的腿！”。

    她微微动了动唇角，扯出一个微笑，然而青碧色的血却也同时从她唇边沁出。。

    “她看着信，忽然顿住了，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她沉默地想着，听到背后有响动。

    “她……她……”霍展白僵在那里，喃喃开口，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小姐……小姐！”绿儿绞着手，望着那个白衣蓝发的来客，激动不已地喃喃道，“他、他真的可以治你的病！你不如——”。

    “他微微侧头，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叹了一口气。。

    “如今事情已经完毕，该走的，也终究要走了吧。。

    手脚都被嵌入墙壁上的铁链锁着，四周没有一丝光。他抱着膝盖缩在黑暗的角落里，感觉脑袋就如眼前的房子一样一片漆黑。！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然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她……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

    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昏迷的人渐渐醒转。。

    “不过，等我杀了教王后……或许会开恩，让你早点死。”！

    “明介，”薛紫夜望着他，忽然轻轻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