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雪就晴了,药师谷的一切,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
他是那样贪生怕死,为了获得自由,为了保全自己,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
——乾坤大挪移?。
妙水吃惊地看着她,忽地笑了起来:“薛谷主,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我凭什么给你?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
此念一生,一股求生的力量忽然注满了他全身。霍展白脚下步法一变,身形转守为攻,指间上剑气吞吐凌厉,断然反击。徐重华始料不及,一时间乱了攻击的节奏。
“在下听闻薛谷主性格清幽,必以此为凭方可入谷看诊,”他一直面带微笑,言辞也十分有礼,“是故在下一路尾随霜红姑娘,将这些回天令都收了来。”
雪鹞,雪鹞!他在内心呼唤着。都出去那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浑若无事。。
“否则,迟早会因此送命。!
“原来是为了女人啊!可是,好像最后老阁主也没把位置传给那个姓徐的呀?”。
旋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他不过是……被利用来杀人的剑。而我要的,只是……斩断那只握剑的手。”薛紫夜!
风雪如刀,筋疲力尽的她恍恍惚惚地站起,忽然间眼前一黑。!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那……是教王的手巾?!瞳的手瞬间握紧,然而克制住了回头看妙水的冲动,只是不动声色地继续沿着台阶离开——手巾上染满了红黑色、喷射状的血迹,夹杂着内脏的碎片,显然是血脉爆裂的瞬间喷出。!
妙水施施然点头:“大光明宫做这种事,向来不算少。”。
“她俯身在冰面上,望着冰下的人。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
一侧头,明亮的利剑便刺入了眼帘。。
“别绕圈子,”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想杀教王。”!
“是你?”她看到了他,眼神闪烁了一下。。
““啊——”在飞速下坠的瞬间,薛紫夜脱口惊呼,忽然身子却是一轻!。
他颓然低下头去,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泪水长滑而落。。
“他平静地叙述,声音宛如冰下的河流,波澜不惊。!
霍展白无法回答,因为连声音都被定住。。
老人一惊,瞬间回过头,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
““怎么忽然就差了那么多?”在三招之内就震飞了瞳的剑,霍展白那一剑却没有刺下去,感到不可思议,“你的内力呢?哪里去了?”。
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真是可怜啊……妙风去了药师谷没回来,明力也被妙火拖住了,现在你只能唤出这些畜生了。”瞳执剑回身,冷笑,在那些獒犬扑到之前,足尖一点,整个人从冰川上掠起,化成了一道闪电。
真是愚蠢啊……这些家伙,怎么可以信任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呢?。
“我看疯魔的是你,”霍展白对这个酒肉朋友是寸步不让,反唇相讥,“都而立的人了,还在这地方厮混——不看看人家老三都已经抱儿子了。”。
““呵呵呵……我的瞳,你回来了吗?”半晌,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震动九霄,“快进来!”。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昆仑山顶的寒气侵入,站在门口只是片刻,她身体已然抵受不住。!
“然而,应该也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那人勉强避开了那一击后就再也没有力气,重新重重地摔落在雪地里,再也不动。绿儿惊魂方定,退开了一步,拿剑指着对方的后心,发现他真的是不能动了。……”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黑暗中,他忽然间从榻上直起,连眼睛都不睁开,动作快如鬼魅,一下子将她逼到了墙角,反手切在她咽喉上,急促地喘息。。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