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为了这个极其机密的任务舍命合作的两人,心里是真的想置对方于死地的吧?
他却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没事,薛谷主不必费神。”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怎么?”瞳抬眼,眼神凌厉。。
“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瞳的眼神微微一动,沉默。沉默中,一道白光闪电般地击来,将她打倒在地。。
“秋水求我去的……”最终,他低下头去握着酒杯,说出了这样的答案,“因为换了别人去的话……可能、可能就不会把他活着带回来了。他口碑太坏。”!
每次下雪的时候,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八年来,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
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雅弥沉默许久,才微笑着摇了摇头。。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傻话。”薛紫夜哽咽着,轻声笑了笑,“你是我的弟弟啊。”。
旋“他已经走了,”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安慰道,“好了,别想了……他已经走了,那是他自己选的路。你无法为他做什么。”。
“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从未示人,却也从未遗落。!
“愚蠢。”!
她为什么不等他?为什么不多等一天呢?
“离开药师谷十日,进入克孜勒荒原。!
世人都知道他痴狂成性,十几年来对秋水音一往情深,虽伊人别嫁却始终无怨无悔。然而,有谁知道他半途里却早已疲惫,暗自转移了心思。时光水一样地退去了少年时的痴狂,他依然尽心尽力照料着昔日的恋人,却已不再怀有昔时的狂热爱恋。。
“她轻轻移动手指,妙风没有出声,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
妙风神色淡定,并不以她这样尖刻的嘲讽为意:“教王向来孤僻,很难相信别人——如若不是我身负冰蚕之毒,需要他每月给予解药,又怎能容我在身侧侍奉?教中狼虎环伺,我想留在他身侧,所以……”。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看把你吓的,”她笑意盈盈,“骗你的呢。你这个落魄江湖的浪子,有那么多钱替我赎身吗?除非去抢去偷——你倒不是没这个本事,可是,会为我去偷去抢吗?”。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冷冷道,“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凝聚瞳力——三日后,我们就行动!”。
““逝者已矣,”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隔挡了他的剑,“七公子,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小心!”。
“谁能常伴汝?空尔一生执!。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是吗?那你可喝不过她,”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对他眨了眨眼睛,“喝酒,猜拳,都是我教给她的,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知道吗?当年的风行,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
““霍展白,我希望你能幸福。”。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薛谷主,”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终于盈盈开口,“想看手相吗?”……”
“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妙风垂首不语,跪在阶下,不避不让。。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在雪鹞千里返回临安时,手巾的主人却已然渐渐靠近了冰雪皑皑的昆仑。!
如今,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翻看书卷,侃侃而谈,平静而自持——然而越是如此,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