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就在这一日起,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
“她……葬在何处?”终于,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
“教王,”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恭声提醒,“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
“柳非非娇笑起来,戳着他的胸口:“呸,都伤成这副样子了,一条舌头倒还灵活。”!”
那些既敬且畏的私语,充斥于他活着的每一日里。。
沥血剑在教王身体内搅动,将内脏粉碎,龙血之毒足可以毒杀神魔。教王的须发在瞬间苍白,鸡皮鹤发形容枯槁,再也不复平日的仙风道骨——妙水在一通狂笑后,筋疲力尽地松开了手,退了一步,冷笑地看着耷拉着脑袋跌靠在玉座上的老人。!
“……”霍展白气结。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嗯。”霍展白点点头,多年心愿一旦达成,总有如释重负之感,“多谢。”。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
旋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谷主不死……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雪怀死在瞬间,犹自能面带微笑;而明介,则是在十几年里慢慢死去的。!
“愚蠢。”
““小徒是如何中毒?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她撑着身子,虚弱地问——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没有料到再次相见,却已是阴阳相隔。!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在下可立时自尽,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妙风递上短匕,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微微躬身,“但在此之前,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以免耽误教王病情。”。
“她在说完那番话后就陷入了疯狂,于是,他再也不能离开。。
为什么要学医呢?廖谷主问他:你只是一个杀人者。。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魔宫显然刚经历过一场大规模的内斗,此刻从昆仑山麓到天门之间一片凌乱,原本设有的驿站和望风楼上只有几个低级弟子看守,而那些负责的头领早已不见了踪影。。
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走过来。。
““好啊。”她却是狡黠地一笑,抓住了他的手臂往里拖,仿佛诡计得逞,“不过,你也得进来。”。
霍展白顿住酒杯,看向年轻得教王,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
“那我们走吧。”她毫不犹豫地转身,捧着紫金手炉,“亏本的生意可做不得。”
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你们两个,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然而到了最后,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是想杀了他!……”
“素衣女子微微一怔,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
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