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谷主。”轿帘被从外挑起,妙风在轿前躬身,面容沉静。
他负手缓缓走过那座名为白玉川的长桥,走向绝顶的乐园,一路上脑子飞快回转,思考着下一步的走法,脸色在青铜面具下不停变幻。然而刚走到山顶附近的冰川旁,忽然间全身一震,倒退了一步——
“秋水……秋水……”他急切地想说什么,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
“这个东西,应该是你们教中至宝吧?”她扶着他坐倒在地,将一物放入他怀里,轻轻说着,神态从容,完全不似一个身中绝毒的人,“你拿好了。有了这个,日后你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心所欲了,再也不用受制于人……”。
遥远的漠河雪谷。!
“你……非要逼我至此吗?”最终,他还是说出话来了,“为什么还要来?”
鼎剑阁八剑,八年后重新聚首,直捣魔宫最深处!
“霍公子,”廖青染叹了口气,“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因为——”。
瞳的瞳孔忽然收缩。。
““好。”薛紫夜捏住了钥匙,点了点头,“等我片刻,回头和你细细商量。”!
黑暗的房间里,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只有死一般的寂寞。。
旋一掌震开了锈迹斑斑的门,霍展白抢身掠入了藏书阁。。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然而他却恍如不觉。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每一次他来,她的话都非常少,只是死死望着屏风对面那个模糊的影子,神情恍惚:仿佛也已经知道这个男子将终其一生停驻在屏风的那一边,再也不会走近半步。。
“妙水沉吟了片刻,果然不再管她了,断然转过身去扶起了昏迷的弟弟。深深吸了一口气,足下加力,朝着断桥的另一侧加速掠去,在快到尽端时足尖一点,借力跃起------借着疾奔之势,她如虹一样掠出,终于稳稳落到了桥的对面。。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霍展白一惊,沉默着,露出了苦笑。!
霍展白一时间怔住,不知如何回答——是的,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的确是罕见的例外。。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我将像薛谷主一样,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
“妙风下意识地抬头,然而灰白色的天冷凝如铁,只有无数的雪花纷纷扬扬迎头而落,荒凉如死。!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
““谁?!”推开窗就看到了那一头奇异的蓝发,她微微吐出了一口气,然后就压抑不住地爆发起来,随手抓过靠枕砸了过去,“你发什么疯?一个病人,半夜三更跑到人家窗底下干吗?给我滚回去!”。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他反而有些诧异地转头看她:“我为什么要笑?”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霍展白低眼,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谷主不死……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七公子,七公子!”老鸨急了,一路追着,“柳姑娘她今日……”。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是!”绿儿欢天喜地地上来牵马,对于送走这个讨债鬼很是开心。霜红却暗自叹了口气,知道这个家伙一走,就更少见谷主展露欢颜了。……”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那一瞬间,剧烈的心痛几乎让她窒息。薛紫夜不管不顾地飞奔过去。然而还未近到玉座前一丈,獒犬咆哮着扑了过来。雪域魔兽吞吐着杀戮的腥气,露出白森森的牙齿,扑向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她转过头,看到了车厢里静静躺在狐裘中沉睡的弟子。小夜,小夜……如今不用再等百年,你就可以回到冰雪之下和那个人再度相聚。你可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