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谷……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他却忽然微微一怔。
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已然是万分危急了。外面风声呼啸,她睁开眼睛,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她只觉得全身寒冷,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
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垂头望着自己的手,怔怔地出神。。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瞳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
瞳想了想,最终还是摇头:“不必。那个女人,敌友莫测,还是先不要指望她了。”。
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
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
——她知道,那是七星海棠的毒,已然开始侵蚀她的全身。
那场血腥的屠杀已经过去了十二年。可那一对少年男女从冰上消失的瞬间,还烙印一样刻在他的记忆里——如果那个时候他手下稍微容情,可能那个叫雪怀的少年就已经带着她跑远了吧?就可以从那场灭顶之灾里逃脱,离开那个村子,去往极北的冰之海洋,从此后隐姓埋名地生活。。
。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妖瞳摄魂?!只是一刹那,她心下恍然。。
旋不……不,她做不到!。
“他没有再去看——仿佛生怕自己一回头,便会动摇。!
他很快消失在风雪里,薛紫夜站在夏之园纷飞的夜光蝶中,静静凝望了很久,仿佛忽然下了一个决心。她从发间拿下那一枚紫玉簪,轻轻握紧。!
他一直知道她是强悍而决断的,但却还不曾想过,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女子竟然就这样孤身一人,以命换命地去挑战那个天地间最强的魔头!
“——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也只有姑且答应了。!
暮色中,废弃的村落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
“然后,如一道白虹一样落到霍展白的肩上。。
有血从冰上蜿蜒爬来,然而流到一半便冻结。。
妙风气息甫平,抬手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八骏岂是寻常之辈,他方才也是动用了天魔裂体这样的禁忌之术才能将其击败。然而此刻,强行施用禁术后遭受的强烈反击也让他身受重伤。!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然而那样可怖的剧毒一沾上舌尖,就迅速扩散开去,薛紫夜语速越来越慢,只觉一阵眩晕,身子晃了一下几乎跌倒。她连忙从怀里倒出一粒碧色药丸含在口里,平息着剧烈侵蚀的毒性。。
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混在那些鲜衣怒马、容光焕发的寻欢少年里,霍展白显得十分刺眼:白衣破了很多洞,头发蓬乱,面色苍白——若不是薛紫夜赠与的这匹大宛名马还算威风,他大约要被玲珑花界的丫鬟们当做乞丐打出去。。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因为他在恢复了常人的一切感情时,所有的一切却都已专首成空。。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
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却终究没有回头。
“不是七星海棠。”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叹了口气,“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
她冷笑起来,讥讽:“也好!瞳吩咐了,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妙风使,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知道了。”她拉下脸来,不耐烦地摆出了驱逐的姿态。。
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
“群獒争食,有刺骨的咀嚼声。……”
““住手!”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求求你!”。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瞳是极其危险的人,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
“还要追吗?”他飞身掠出,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那么,好吧——”!
那个荒原雪夜过后,他便已然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