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倒不想去江南,”薛紫夜望着北方,梦呓一样喃喃,“我想去漠河以北的极北之地……听雪怀说,那里是冰的大海,天空里变幻着七种色彩,就像做梦一样。”
柳非非是聪明的,明知不可得,所以坦然放开了手——而他自己呢?其实,在雪夜醒来的刹那,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
权势是一头恶虎,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所以,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
“抱歉,我还有急事。”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
““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瞳的眼里精光四射,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声音低沉,“只要他没回来,事情就好办多了——按计划,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
金杖,“她为什么知道瞳的本名?为什么你刚才要阻拦?你知道了什么?”。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夏浅羽嗤之以鼻,“我还年轻英俊呢。”
“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
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贯穿了!。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七剑沉默下来,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
旋没有现身,更没有参与,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她抬起头来,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轻声道:“只不过横纹太多,险象环生,所求多半终究成空。”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不过,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叹了口气,“那么远的路……希望,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
“妙风颔首:“薛谷主尽管开口。”。
“……”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
“这位客官,你是……”差吏迟疑着走了过去,开口招呼。!
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掉转手里伞的角度,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
““哦。”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一只手刚切开伤口,另外几只手就立刻开始挖出碎片、接合血脉、清洗伤口、缝合包扎。往往只是一瞬间,病人都没来得及失血,伤口就处理完毕了。。
“那一夜的雪非常大,风从漠河以北吹来,在药师谷上空徘徊呼啸。!
“雅弥!”薛紫夜脱口惊呼,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
鼎剑阁的八剑里,以“玉树公子”卫风行和“白羽剑”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一路拔剑的同时,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
“然而,一切,终究还是这样擦身而过。。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他在黑暗里躺了不知道多久,感觉帘幕外的光暗了又亮,脑中的痛感才渐渐消失。他伸出手,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顶心的百汇穴。剧痛立刻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
“圣火令?!”薛紫夜一眼看到,失声惊呼。
“六哥!”本来当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声冲入。。
“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
““浅羽?”他一怔,剑锋停顿,讷讷道。。
““你!”薛紫夜猛然站起。。
“七星海棠!”薛紫夜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显得无比惨怛。!
““嚓!”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
“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他拼命挣扎,长剑松手落下,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喉里咯咯有声。。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他无力地低下了头,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然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