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绝对不能让妙风带着女医者回到大光明宫来拯救那个魔鬼。凡是要想维护那个魔鬼的人,都是必须除掉的——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绝不手软!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内心里总是有一个声音在隐隐提醒——那,将是一个错得可怕的决定。
他们早已不再是昔年的亲密无间的姐弟。时间残酷地将他们分隔在咫尺的天涯,将他们同步地塑造成不同的人:二十多年后,他成了教王的护身符,没有感情也没有思想;而她却已然成了教王的情人,为了复仇和夺权不择手段——
今年的十个病人已然看完了,新一轮的回天令刚让霜红带出谷去,和往年一样沿路南下,从江湖上不同的几个地方秘密发送出去,然后再等着得了的人送回来求医——薛紫夜一时得了闲,望着侍女们在药圃里忙碌地采摘和播种各种草药,忽然间又觉得恍惚。。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难道……是他?!”
权势是一头恶虎,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所以,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
重伤垂死中挣扎着奔上南天门,终于被教王收为麾下。!
“知道了。”霍展白答应着,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飞抵药师谷。
薛紫夜冷笑:还是凶相毕露了吗?魔教做事,原来也不过如此吧?。
第二日夜里,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
““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为了逃出来,你答应做我的奴隶;为了证明你的忠诚,你听从我吩咐,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呵呵,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不停地哭。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旋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雪狱寂静如死。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走到门口的人,忽地真的回过身来,迟疑着。。
“夏浅羽放下烛台,蹙眉道:“那药,今年总该配好了吧?”。
她排开众人走过来,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那我看看。”。
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他说过的话——!
迎着漠河里吹来的风,她微微打了个哆嗦。。
“他探出手去,捏住了那条在雪鹞爪间不断扭动的东西,眼神雪亮:昆仑血蛇!这是魔教里的东西,怎么会跑到药师谷里来?子蛇在此,母蛇必然不远。难道……难道是魔教那些人,已经到了此处?是为了寻找失散的瞳,还是为了龙血珠?。
伏在地上剧烈地喘息,声音却坚定无比,“何况他已然为此痛苦。”。
“妙水?薛紫夜一怔,抬头看着瞳,嘴角浮现出一丝复杂的笑意——那个女人心机深沉,然而瞳竟和自己一样,居然也天真到相信这种人的承诺。!
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
他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想追出去,忽然间后脑重重挨了一下,眼前骤然黑了下来。。
“妙风将内息催加到最大,灌注满薛紫夜的全身筋脉,以保她在离开自己的那段时间内不至于体力不支,后又用传音入密叮嘱:“等一下我牵制住他们五个,你马上向乌里雅苏台跑。”。
霍展白满身风尘,疾行千里日夜兼程,终于在第十九日上回到了扬州。暮色里,看到了熟悉的城市,他只觉得心里一松,便再也忍不住极度的疲惫,决定在此地休息一夜。……
“呵,不用。”她轻笑,“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是你,还有……他的母亲。”
赤橙黄绿青蓝紫,一道一道地浮动变幻于冰之大海上,宛如梦幻。
她斜斜瞄了他一眼:“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
“那好,来!”见他上当,薛紫夜眼睛猫一样地眯了起来,中气十足地伸出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大喝,“三星照啊,五魁首!你输了——快快快,喝了酒,我提问!”。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妙风使,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霍展白微微而笑,似不经意地问。!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坐在最黑的角落,眼前却浮现出那颗美丽的头颅瞬间被长刀斩落的情形——那一刹那,他居然下意识握紧了剑,手指颤抖,仿佛感觉到某种恐惧。。
遥远的北方,冰封的漠河上寒风割裂人的肌肤,呼啸如鬼哭。。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
他来不及多想,瞬间提剑插入雪地,迅速划了一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