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仿佛一盆冰水从顶心浇下,霍展白猛然回过头去,脱口:“秋水!”。
“你还没记起来吗?你叫明介,是雪怀的朋友,我们一起在摩迦村寨里长大。”顿了顿,薛紫夜的眼睛忽然黯淡下来,轻声道,“你六岁就认识我了……那时候……你为我第一次杀了人——你不记得了吗?”。
““薛谷主!”妙风手腕一紧,疾驰的马车被硬生生顿住。他停住了马车,撩开帘子飞身掠入,一把将昏迷的人扶起,右掌按在了她的背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力汹涌透入,运转在她各处筋脉之中,将因寒意凝滞的血脉一分分重新融化。!”
怎么办?。
如果说出真相,以教王的性格,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当年屠村时的漏网之鱼吧?短短一瞬,他心里天人交战,第一次不敢对视教王的眼睛。!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
“知道了。”霍展白答应着,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直插入地,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鸦雀无声的沉默。!
鼎剑阁几位名剑相顾失色——八骏联手伏击,却都送命于此,那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
旋“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怎么?”她的心猛地一跳,却是一阵惊喜——莫非,是他回来了?!
“雅弥!”薛紫夜脸色苍白,再度脱口惊呼,“躲啊!”!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雅弥。”薛紫夜不知所以,茫然道,“他的本名——你不知道吗?”!
妙风被她吓了一跳,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只是微微一侧身,手掌一抬,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绿儿红了脸,侧过头哧哧地笑。。
脚印!在薛紫夜离去的那一行脚印旁边,居然还有另一行浅浅的足迹!!
“那么……你来陪我喝吧!”霍展白微笑着举杯,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摩迦村寨?瞳的故乡吗?”教王沉吟着,慢慢回忆那一场血案,冷笑起来,“果然……又是一条漏网之鱼。斩草不除根啊……”。
““明介公子,谷主说了,您的病还没好,现在不能到处乱走。”霜红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微微一躬身,阻拦了那个病人,“请回去休息——谷主她昨日去了藏书阁翻阅医书,相信不久便可以找出法子来。”!
那一日,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她终于无法忍受,忽然站起,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直面他,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
梅花如雪而落,梅树下,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那是楼兰的《折柳》,流传于西域甚广。那样熟悉的曲子……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
她在一瞬间被人拎了起来,狠狠地摔到了冰冷的地面上,痛得全身颤抖。。
“……葛生蒙棘,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旦!。
“这个声音……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
““你说他一定会杀我——”薛紫夜喃喃,摸了摸绷带,“可他并没有……并没有啊。”。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老实说,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所以,我还特意留了一条,用来给你收尸!”……”
“她不解地望着他:“从小被饲冰蚕之毒,还心甘情愿为他送命?”。
“哎呀!”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齐齐退开了一步。。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他心里一跳,视线跳过了那道墙——那棵古树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