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救了吗?除了教王外,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这一回,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
三圣女五明子环侍之下,玉座上教王的眼睛深不见底,笑着将手按在跪在玉座下的爱将头顶上,缓缓摩挲着,仿佛抚摩着那头他最钟爱的雪域灰獒。他也知道,只要教王一个不高兴,随时也可以如击杀那些獒犬一样夺走他的性命。
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
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
““啊?”绿儿惊讶地张大了嘴。!”
她问得很直接很不客气,仗着酒劲,他也没有再隐瞒。。
他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松开了酒杯撑着桌子拼命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然而新教主根本不顾这些,只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倒酒,不停地咳嗽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渐渐涌出了泪光。那一刻的他,根本不像一个控制西域的魔宫新教王,而只仿佛是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
他的四肢还在抽动,但无论如何,也无法抬起双手来——在方才瞳术发动的一瞬间他迎面被击中,在刹那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手,无法挪动;脚,也无法抬起。看着执剑逼近的黑衣刺客,教王忽然嘬唇发出了一声呼啸,召唤那些最忠心的护卫。
他忽然大笑起来:原来,自己的一生,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然而,拼尽了全力,却始终无法挣脱。
“教王”诡异地一笑,嘴里霍然喷出一口血箭——在咬断舌尖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猛然一震,仿佛靠着剧痛的刺激,刹那挣脱了瞳术的束缚。明力的双手扣住了六枚暗器,蓄满了惊人的疯狂杀气,从玉座上霍然腾身飞起,急速掠来。。
随着他的举手,地上的霍展白也机械地举起了同一只手,仿佛被引线拉动的木偶。。
“他对着孩子伸出手来:“如果你把一切都献给我的话,我也将给你一切。”!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旋“哦……”她笑了一笑,“看来,你们教王,这次病得不轻哪。”。
“明介?妙风微微一惊,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眼前依稀有绿意,听到遥远的驼铃声——那、那是乌里雅苏台吗?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片刻,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她望着雪怀那一张定格在十二年前的脸,回忆起那血腥的一夜,锥心刺骨的痛让她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只是为了一颗龙血珠。。
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但是那时候她刚成为一名医者,不曾看惯生死,心肠还软,经不起他的苦苦哀求,也不愿意让他们就此绝望,只有硬着头皮开了一张几乎是不可能的药方——里面的任何一种药材,都是世间罕见,江湖中人人梦寐以求的珍宝。。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这个女人,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
““雅弥!”她大吃一惊,“站住!”!
薛紫夜抱着他的头颅,轻柔而小心地舔舐着他眼里的毒。他只觉她的气息吹拂在脸上,清凉柔和的触觉不断传来,颅脑中的剧痛也在一分分减轻。。
权势是一头恶虎,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所以,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
““年轻时拼得太狠,老来就有苦头吃了……没办法啊。”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如今魔宫气焰暂熄,拜月教也不再挑衅,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
“薛谷主,你的宿命线不错,虽然中途断裂,但旁有细支接上,可见曾死里逃生。”这个来自波斯的女人仿佛忽然成了一个女巫,微笑着,“智慧线也非常好,敏锐而坚强,凡事有主见。但是,即便是聪明绝伦,却难以成为贤妻良母呢。”……
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贯穿了!
那是多年来倾尽全武林的力量也未曾做到的事!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她是他的第一个女人。。
““妙水,”他忽然开口了,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我们,交换条件。”。
“霜红压低声音,只细声道:“谷主还说,如果她不能回来,这酒还是先埋着吧。独饮容易伤身。等你有了对饮之人,再来——”。
为什么要学医呢?廖谷主问他:你只是一个杀人者。!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直指门外,眼神冷酷。。
他瞬地睁开眼,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在暗夜里亮如妖鬼。。
薛紫夜放下手来,吐出一口气:“好……紫夜将用‘药师秘藏’上的金针渡穴之法,替教王打通全身经脉——但也希望教王言而有信,放明介下山。”!
她的神智在刹那间产生了动摇,仿佛有什么外来的力量急遽地侵入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