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中,二十年前药师谷的唐临夏谷主、她师傅廖青染的授业恩师,就是吐血死在这个藏书阁里的,年仅三十一岁——一直到死,手里还握着一本《药性赋》,还在苦苦思索七星海棠之毒的解法。
然而,他忽然间全身一震。
“啊。”雪地上的人发出了短促的低呼,身体忽然间委顿,再也无声。。
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呼啸掠过耳边,宛如哭泣。。
“七星海棠的毒在慢慢侵蚀着她的脑部,很快,她就什么都忘记了吧?!”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谷里一切依旧,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
薛紫夜被扼住了咽喉,手一滑,银针刺破了手指,然而却连叫都无法叫出声来了。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那些马贼齐齐一惊,勒马后退了一步,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长不过一尺,繁复华丽,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毫无攻击力。。
“他默然望了她片刻,转身离去。!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旋“小心!”廖青染在身后惊呼,只听“哧啦”一声响,霍展白肩头已然被利刃划破。然而他铁青着脸,根本不去顾及肩头的伤,掌心内力一吐,瞬间将陷入疯狂的女子震晕过去。。
“每一个字落下,他心口就仿佛插上了一把把染血的利剑,割得他体无完肤。!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第二日,他们便按期离开了药师谷。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这些事,他怎生知道?。
“――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她拿着手绢,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温柔而妥帖,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他的眼睛,忽然间就看不见了!。
“怎么了?”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
“她在风雪中努力呼吸,脸色已然又开始逐渐苍白,身形摇摇欲坠。妙风用眼角余光扫着周围,心下忧虑,知道再不为她续气便无法支持。然而此刻大敌环伺,八骏中尚有五人未曾现身,怎能稍有大意?!
“啊?”正骂得起劲的他忽然愣了一下,“什么?”。
“放我出去!”他用力地拍着墙壁,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心魂欲裂,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只要你放我出去!”。
“他躺在床上,微微怔了一下:“恭喜。”。
薛紫夜点了点头,将随身药囊打开,摊开一列的药盒——里面红白交错,异香扑鼻。她选定了其中两种:“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教王可先服下,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这一盒安息香,是凝神镇痛之药,请用香炉点起。”……
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拿去!”
“啊……”从胸中长长吐出一口气,她疲乏地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泡在温热的水里,周围有瑞脑的香气。动了动手足,开始回想自己怎么会忽然间又到了夏之园的温泉里。
“咔嚓。”忽然间,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
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没有杀。”瞳冷冷道。。
““啊呀!”她惊呼了一声,“你别动!我马上挑出来,你千万别运真气!”。
他的眼睛里却闪过了某种哀伤的表情,转头看着霍展白:“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瞳是她的弟弟,如今你们却成了誓不两立的敌人――她若泉下有知,不知多难过。”!
““医生,替她看看!”妙风看得她眼神变化,心知不祥,“求求你!”……”
““原来……”他讷讷转过头来,看着廖青染,口吃道,“你、你就是我五嫂?”。
他忽然一个踉跄,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妙风站着没有动,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