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然而，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

    明白自己碰了壁，霍展白无奈地叹了口气，闷声喝了几杯，只好转了一个话题：“你没有出过谷吧？等我了了手头这件事，带你去中原开开眼界，免得你老是怀疑我的实力。”

    “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一眼就迷上了小姐。死了老婆，要续弦——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就允了。”抱怨完了，胭脂奴就把他撇下，“你自己吃罢，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

    妙风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下意识地跨出一步想去阻止，却又有些迟疑，仿佛有无形的束缚。。

    “机会不再来，如果不抓住，可能一生里都不会再有扳倒教王的时候！！”

    奇怪的是，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

    一路上来，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

    妙水在高高的玉座上俯视着底下，睥睨而又得意，忽地怔了一下——有一双眼睛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含着说不出的复杂感情，深不见底。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闭嘴……”他低哑地怒喝，双手瑟瑟发抖，“给我闭嘴！”。

    妙风微微笑了笑，摇头：“修罗场里，没有朋友。”。

    “那一天的景象，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

    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自从那一夜拼酒后，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连风绿、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

    旋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可是……可是，宁婆婆说谷主、谷主她……”小晶满脸焦急，声音哽咽，“谷主她看了一天一夜的书，下午忽然昏倒在藏书阁里头了！”！

    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

    “看把你吓的，”她笑意盈盈，“骗你的呢。你这个落魄江湖的浪子，有那么多钱替我赎身吗？除非去抢去偷——你倒不是没这个本事，可是，会为我去偷去抢吗？”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两者之间，只是殊途同归而已。。

    “霍展白低下头去，用手撑着额头，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

    他得马上去看看薛紫夜有没有事！。

    薛紫夜低呼了一声，箭头从他肩膀后透出来，血已然变成绿色。！

    “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雪地上一把长刀瞬间升起，迎着奔马，只是一掠，便将疾驰的骏马居中齐齐剖开！马一声悲嘶，大片的血泼开来，洒落在雪地上，仿佛绽开了妖红的花。。

    他惊骇地回头，看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南宫老阁主一惊，闪电般点足后掠，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划出一道曲线，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双手沾了药膏，迅速抹着。。

    “在侍从带着薛紫夜离开后，大光明殿里重新陷入了死寂。。

    “教王万寿。”进入熟悉的大殿，他在玉座面前跪下，深深低下了头，“属下前去长白山，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

    “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妙风根本无动于衷，“彼此都无须明白。”

    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风也是那样的和煦，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

    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很久没有说话。。

    雅弥点了点头，微笑道：“这世上的事，谁能想得到呢？”。

    “如今事情已经完毕，该走的，也终究要走了吧。。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她曾不顾自己性命地阻拦他，只为不让他回到这个黑暗的魔宫里——然而他却毫不留情地将她击倒在地，扬长而去。！

    “说不定是伏击得手？”老三徐庭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