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妙风拂了拂衣襟,行了一礼。
咸而苦,毒药一样的味道。。
“就这样。”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妙风长长松了口气。。
“最可怕的是,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却无法醒来。!”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
“不用了。”妙风笑着摇头,推开了她的手,安然道,“冰蚕之毒是慈父给予我的烙印,乃是我的荣幸,如何能舍去?”!
“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那么,那个女医者……如今又如何了?
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有些诧异。。
“他当日放七剑下山,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已然留不得,与其和这种人结盟,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而此刻他提出休战,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喃喃道,“你看着吧,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
““不好意思。”他尴尬地一笑,收剑入鞘,“我太紧张了。”!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旋的确是简单的条件。但在占上风的情况下,忽然提出和解,却不由让人费解。。
“沉默许久,妙风忽地单膝跪倒:“求教王宽恕!”!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
她戳得很用力,妙风的眉头不自禁地蹙了一下。
“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他拼命挣扎,长剑松手落下,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喉里咯咯有声。!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夏之园里,绿荫依旧葱茏,夜光蝶飞舞如流星。。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除了卫风行,廖青染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耐心和包容力。无论这个疯女人如何折腾,霍展白始终轻言细语,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
老五那个家伙,真是有福气啊。。
““你不要怪紫夜,她已然呕心沥血,”廖青染回头望着他,拿起了那支紫玉簪,叹息,“你知道吗?这本是我给她的唯一信物——我本以为她会凭着这个,让我帮忙复苏那具冰下的尸体的……她一直太执著于过去的事。”。
这样极其痛苦的挣扎持续了不知多久终于,在他濒临崩溃的刹那,“啪!”极轻的一声响,仿佛内心某根缚束着他的线终于断裂了。。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随着金针的刺落,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回归穴位,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合上了眼睛,发出了满意的叹息。。
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霍地低头:“薛谷主!”。
““秋水。”他喃喃叹息。她温柔地对着他笑。。
他微微一惊,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
于是,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标幽》《玉龙》《肘后方》《外台秘要》《金兰循经》《千金翼方》《千金方》《存真图》《灵柩》《素问难经》……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哼。”她忽地冷哼了一声,一脚将死去的教王踢到了地上,“滚吧。”
“我看薛谷主这手相,可是大为难解。”妙水径自走入,笑吟吟坐下,捉住了她的手仔细看,“你看,这是‘断掌’——有这样手相的人虽然聪明绝伦,但脾气过于倔犟,一生跌宕起伏,往往身不由己。”。
“什么钥匙?”妙水一惊,按住了咆哮的獒犬。。
“每一个月,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白衣长剑,隔着屏风长身而坐,倾身向前,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同样客气地回答着,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
“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绝不可再留,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最后,也最隐秘的原因,是因为——。
“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他别开了头,冷冷道,“我宁可死。”!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风,”教王看着那个无声无息进来的人,脸上浮出了微笑,伸出手来,“我的孩子,你回来了?快过来。”。
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一羽白鸟穿越了茫茫林海雪原,飞抵药师谷。!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