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谷主，”她看到他忽然笑了起来，轻声道，“你会后悔的。”

    廖青染转过身，看了一眼灵柩中用狐裘裹起的女子，在笛声里将脸深深埋入了手掌，隐藏了无法掩饰的悲伤表情——她……真是一个极度自私而又无能的师傅啊！

    不等夏浅羽回答，他已然呼啸一声，带着雪鹞跃出了楼外。。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她急急伸出手去，手指只是一搭，脸色便已然苍白。！”

    “你……”哑穴没有被封住，但是他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脸色惨白。。

    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

    “抓住了，我就杀了你！”那双眼睛里，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杀了你！”

    门外有浩大的风雪，从极远的北方吹来，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

    老人一惊，瞬间回过头，用冷厉的目光凝视着这个闯入的陌生女子。。

    妙水笑了笑，便过去了。。

    ““让我看看。”薛紫夜面无表情地坐到榻边，扯开他的袍子。！

    是，是谁的声音？。

    旋——那个紫衣女子无声无息地靠在马车壁上，双目紧闭，脸颊毫无血色，竟然又一次昏了过去。。

    ““那么，这个呢？”啪的一声，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被砍下了头——你还记得她是谁吧？”！

    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

    “嘿，大家都出来算了。”雪地下，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

    ““不是那个刀伤。”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是治冰蚕寒毒的——”她拔开瓶塞，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托到妙风面前，“这枚‘炽天’乃是我三年前所炼，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

    对于杀戮，早已完全地麻木。然而，偏偏因为她的出现，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

    “他一惊，立刻翻身坐起——居然睡了那么久！沫儿的病还急待回临安治疗，自己居然睡死过去了！。

    你再不醒来，我就要老了啊……。

    “嘎。”听到“笑红尘”三个字，雪鹞跳了一跳，黑豆似的眼睛一转，露出垂涎的神色。！

    看着他转身离去，薛紫夜忽然间惴惴地开口：“明介？”。

    “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大雪还在无穷无尽地落下，鹅毛一样飘飞，落满了他们两个人全身。风雪里疾驰的马队，仿佛一道闪电撕裂开了漫天的白色。。

    “顿了一顿，女子重新娇滴滴地笑了起来，用媚到入骨的语气轻声附耳低语：！

    “母亲死后我成了孤儿，流落在摩迦村寨，全靠雪怀和你的照顾才得以立足。我们三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我比你大一岁，还认了你当弟弟。”。

    “妙空使！”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掩住了嘴。。

    “知道是妙水已然等得不耐，薛紫夜强自克制，站起身来：“我走了。”。

    那样茫然的回答，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

    “好吧。”终于，教王将金杖一扔，挫败似的往后一靠，将身体埋入了玉座，颓然叹息，“风，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我答应你——那个女人，真是了不起。”

    落款是“弟子紫夜拜上”。

    “不杀掉，难免会把来大光明宫的路线泄露出去。”妙风放下她，淡然开口，眼里没有丝毫喜怒，更无愧疚，“而且，我只答应了付给他钱，并没有答应不杀——”。

    窗外大雪无声。。

    ““嗯。”霍展白点点头，多年心愿一旦达成，总有如释重负之感，“多谢。”。

    “为她打着伞，自己大半个身子上却积了厚厚的雪。。

    摘下了“妙空”的面具，重见天日的徐重华对着同伴们展露笑容，眼角却有深深的刻痕出现，双鬓斑白——那么多年的忍辱负重，已然让这个刚过而立之年的男子过早地衰老了。！

    “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而他，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

    ““妙水！”惊骇的呼声响彻了大殿，“是你！”。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耳畔是连续不断的惨叫声，有骨肉断裂的钝响，有临死前的狂吼——那是隔壁的畜生界传来的声音。那群刚刚进入修罗场的新手，正在进行着第一轮残酷的淘汰。畜生界里命如草芥，五百个孩子，在此将会有八成死去，剩下不到一百人可以活着进入生死界，进行下一轮修炼。！

    不知是否幻觉，他恍惚觉得她满头的青丝正在一根一根地变成灰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