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
暮色初起的时候,霍展白和廖青染准备南下临安。
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
鼎剑阁的八剑里,以“玉树公子”卫风行和“白羽剑”夏浅羽两位最为风流。两个人从少年时就结伴一起联袂闯荡江湖,一路拔剑的同时,也留下不少风流韵事。。
““你这一次回来,是来向我告别的吗?”她却接着说起了刚才的话头,聪明如她,显然是早已猜到了他方才未曾说出口的下半句。!”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紫夜,我将不日北归,请在梅树下温酒相候。!
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天地希声,雪梅飘落,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宁静而温暖――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
“啊?”绿儿惊讶地张大了嘴。
那个人模糊地应了一声。醍醐香的效果让瞳陷入了深度的昏迷,眼睛开了一线,神志却处于游离的状态。。
“别绕圈子,”薛紫夜冷冷打断了她,直截了当道,“我知道你想杀教王。”。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他们忽然间明白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妙风使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人?!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也在所不惜?!。
旋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长桥在剧烈的震动中碎裂成数截,掉落在万仞深的冰川里。那个蓝衣女子被阻隔在桥的另一段,中间隔着十丈远的深沟。她停下来喘息。凝望着那一道深渊。以她的修为,孤身在十丈的距离尚自有把握飞渡,然而如果带上身边的两个人的话?!
“怎么?”瞳抬眼,眼神凌厉。!
夺命的银索无声无息飞出,将那些被定住身形的人吊向高高的屋顶。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你难道不想记得自己做过什么吗——为了逃出来,你答应做我的奴隶;为了证明你的忠诚,你听从我吩咐,拿起剑加入了杀手们的行列……呵呵,第一次杀人时你很害怕,不停地哭。真是个懦弱的孩子啊……谁会想到你会有今天的胆子呢?”。
“习惯了不睡觉吗?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或者是,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薛紫夜看了他片刻,忽然心里有些难受,叹了口气,披衣走了出去。。
笛声如泣,然而吹的人却是没有丝毫的哀戚,低眉横笛,神色宁静地穿过无数的垂柳,仿佛只是一个在春光中出行的游子,而天涯,便是他的所往——没有人认出,这个人就是昨夜抱着死去女子在驿站里痛哭的人。昨夜那一场痛哭,仿佛已经达到了他这一生里感情的极限,只是一夜过去,他的神色便已然平静——。
这个八年前就离开中原武林的人,甚至还不知道自己有一个无法见到的早夭的儿子吧?!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侍女们讷讷,相顾做了个鬼脸。。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这,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
“无妨。”薛紫夜一笑,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不是有你在吗?”。
除了卫风行,廖青染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男人有这样的耐心和包容力。无论这个疯女人如何折腾,霍展白始终轻言细语,不曾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
“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更不可大意。。
不错,沫儿的病已然不能耽误,无论如何要在期限内赶回去!而这边,龙血珠既然已入了药炉,魔教自然也没了目标,瞳此刻还被封着气海,应该不会再出大岔子。……
何况……他身边,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
灰白色的苍穹下,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笼罩在漠河上空,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赤、橙、黄、绿、青、蓝、紫……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
“他们伏击的又是谁?”霍展白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薛紫夜勉强动了动,抬起手按在他胸口正中。。
“否则,那些中原武林人士,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
““就在摩迦村寨的墓地。”雅弥静静道,“那个人的身边。”。
“断金斩?!”七剑齐齐一惊,脱口呼道。!
““不过,谷主最近去了昆仑给教王看病,恐怕好些日子才能回来。”霜红摸了摸雪鹞的羽毛,叹了口气,“那么远的路……希望,那个妙风能真的保护好谷主啊。”……”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奇怪……这样的冰原上,怎么还会有雪鹞?他脑中微微一怔,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人养的鹞鹰,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
“咔啦”一声,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