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见她……不想再见她！或者，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满身是血，手足被金索扣住，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面色苍白，双目无神，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什么？”他看了一眼，失惊，“又是昆仑血蛇？”。
“太晚了吗？”霍展白喃喃道，双手渐渐颤抖，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回头对他笑——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却不知，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
““人生，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其实应该是好事呢……”！”
他看得出神。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小夜之于他，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明亮，温柔，关怀，温暖……黑白分明，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那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挺拔如临风玉树。！
“你，想出去吗？”记忆里，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他，带着某种诱惑和魔力。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
““风行，”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你有没有发现，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
她……一早就全布置好了？她想做什么？。
旋摩迦一族！。
“在送她上绝顶时，他曾那样许诺——然而到了最后，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
“明年，我将迎娶星圣女娑罗。”瞳再大醉之后，说出了那样一句话。！
为什么不躲？方才，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他为什么不躲！
“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而所有的同僚，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如今机会难得，干脆趁机一举扫除！！
不到片刻，薛紫夜轻轻透出一口气，动了动手指。。
“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竟毫无觉察。。
“刷！”话音方落，绿儿已然化为一道白虹而出，怀剑直指雪下。。
“请阁下务必告诉我，”廖青染手慢慢握紧，“杀我徒儿者，究竟何人？”！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十二名昆仑奴将背负的大箱放下，整整齐齐的二十四箱黄金，在谷口的白雪中铺满。。
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为什么？”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抬起了手，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为什么？”。
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却是分毫不动。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分毫不差，几度将他截回。。
“妙风看得她神色好转，便松开了扶着她的手，但另一只手却始终不离她背心灵台穴。。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妙水离开了玉座，提着滴血的剑走下台阶，一脚踩在妙风肩膀上，倒转长剑抵住他后心，冷笑：“妙风使，不是我赶尽杀绝——你是教王的心腹，我留你的命，便是绝了自己的后路！”
她斜斜瞄了他一眼：“可让奴家看了好生心疼呢！”
他们曾经远隔天涯十几年，彼此擦肩亦不相识；而多年后，九死一生，再相逢，却又立刻面临着生离死别。。
失去了支撑，他沉重地跌落，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
““那你要我们怎么办？”他喃喃苦笑，“自古正邪不两立。”。
“在所有人都呼拉拉走后，霍展白才回过神来，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打破的额头——这算是医者对病人的态度吗？这样气势汹汹的恶女人，完全和昨夜那个猫一样安静乖巧的女子两样啊。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叮”的一声响，果然，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雪忽然间爆裂开，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
“他一直一直地坚持着不昏过去，执意等待她最终的答复。……”
“那一场厮杀，转眼便成了屠戮。。
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那是姐姐……那是小夜姐姐啊！。
南宫老阁主松了一口气，拿起茶盏：“如此，我也可以早点去腰师谷看病了。”！
他在极度的疲倦之下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