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不敢分解一句。

    “哦。”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霍展白的眼神表露出他是在多么激烈地抗拒，然而被瞳术制住的身体却依然违背意愿地移动。手被无形的力量牵制着，模拟着瞳的动作，握着墨魂，一分一分逼近咽喉。！”

    “不是七星海棠。”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叹了口气，“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

    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这是？！

    妙水由一名侍女打着伞，轻盈地来到了长桥中间，对着一行人展颜一笑，宛如百花怒放。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霍展白脸色凝重，无声无息地急掠而来，一剑逼开了对方——果然，一过来就看到这个家伙用剑抵着霜红的咽喉！薛紫夜呢？是不是也被这条救回来的毒蛇给咬了？。

    ““嚓！”在他自己回过神来之前，沥血剑已然狠狠斩落！！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旋冰上那个紫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声音平静：“过来，我在这里。”。

    “雪怀……雪怀，你知道吗？今天，我遇到了一个我们都认识的人。！

    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他微微一惊，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他认出来了：那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十几年后，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风肆无忌惮地穿入，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发出刺耳的声音。！

    牢外，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惊破了两人的对话。

    ““看得见影子了吗？”她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问。！

    不过几个月不见，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

    “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嚓的一声，玉座被贯穿了！。

    药师谷口，巨石嶙峋成阵。。

    她尽情地发泄着多年来的愤怒，完全没有看到玉阶下的妙风脸色已然是怎样的苍白。！

    霍展白定定看着他，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那一瞬间什么正邪，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仰起头来――。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第二日，云开雪霁，是昆仑绝顶上难得一见的晴天。！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原来……那就是她？那就是她吗？！。

    “瞳闪电般地望了他一眼，针一样的尖锐。。

    “生死有命。”薛紫夜对着风雪冷笑，秀丽的眉梢扬起，“医者不自医，自古有之——妙风使，我薛紫夜又岂是贪生怕死受人要挟之辈？起轿！”……

    霍展白一时间怔住，不知如何回答——是的，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的确是罕见的例外。

    然而……他的确不想杀他。

    ——院墙外露出那棵烧焦的古木兰树，枝上居然孕了一粒粒芽苞！。

    妙风站桥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默然。。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奔得太急，枯竭的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在三步后颓然向前倒下。！

    ““青染对我说，她的癫狂症只是一时受刺激，如今应该早已痊愈。”卫风行显然已经对一切了然，和他并肩疾驰，低声道，“她一直装作痴呆，大约只是想留住你——你不要怪她。”……”

    “七星海棠！在剧痛中，他闻言依旧是一震，感到了深刻入骨的绝望。。

    那一条路，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于今重走一遍，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妙风想去看怀里的女子，然而不知为何只觉得胆怯，竟是不敢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