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悲恸只爆发了一瞬,便已然成为永久的沉默。霍展白怔怔地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多年来第一次对自己如此亲近的女子,眼里露出了一种苦涩的笑意。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人生,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其实应该是好事呢……”。
“难得你又活着回来,晚上好好聚一聚吧!”他捶了霍展白一拳,“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你的手,也要包扎一下了。”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有些怜悯。。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风大了,回去罢。”他看了看越下越密的雪,将身上的长衣解下,覆上她单薄的肩膀,“听说今天你昏倒了……不要半夜站在风雪里。”
她看着信,忽然顿住了,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
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
“那些马贼齐齐一惊,勒马后退了一步,然后发出了轰然的笑声:那是楼兰女子随身携带的小刀,长不过一尺,繁复华丽,只不过作为日常装饰之用,毫无攻击力。!
“薛谷主放心,瞳没死——不仅没死,还恢复了记忆。”妙水的眼神扫过一行两人,柔媚地笑着,将手中的短笛插入了腰带,“还请妙风使带贵客尽快前往大光明殿吧,教王等着呢。妾身受命暂时接掌修罗场,得去那边照看了。”。
旋怒火在他心里升腾,下手已然顾不上容情。。
“地面一动,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瞳想紧闭双眼,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
““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她轻声道,“今天一早,又犯病了……”!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
““嘿,大家都出来算了。”雪地下,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
“哦……”薛紫夜喃喃,望着天空,“那么说来,那个教王,还是做过些好事的?”。
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
“谷主!”霜红和小晶随后赶到,在门口惊呼出来。。
“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你好好养伤,”擦去了嘴角渗出的一行血,薛紫夜松开了手,低语,“不要再担心教王。”。
“剑锋刺进他后心肌肉,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快击到了飞翩胸口。双方都没有丝毫的停顿——两个修罗场出来的杀手眼里,全部充满了舍身之时的冷酷决断!!
他说得很慢,说一句,便在尸体上擦一回剑,直到沥血剑光芒如新。。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那个人……最终,还是那个人吗?。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是的,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看到这种情状,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发出一声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小霍,你不知道吗?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她动手刺杀了教王。”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然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
他蹙眉望着她,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
“……”霍展白踉跄倒退,颓然坐倒,全身冰冷。。
“难道……是他?。
“——那样的一生,倒也是简单。。
“抓住了,我就杀了你!”那双眼睛里,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杀了你!”!
“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他遇到了教王,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然后,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重新获得了自我。……”
“——五明子里仅剩的妙空使,却居然勾结中原武林,把人马引入了大光明宫!。
“叮”的一声响,果然,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雪忽然间爆裂开,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
月宫圣湖底下的七叶明芝,东海碧城山白云宫的青鸾花,洞庭君山绝壁的龙舌,西昆仑的雪罂子……那些珍稀灵药从锦囊里倒出来一样,霍展白的脸就苍白一分。!
“好!好!好!”他重重拍着玉座的扶手,仰天大笑起来,“那么,如你们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