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什么，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嘘……你看。”

    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探了出来，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微微在空气里痉挛，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

    白发苍苍的老者挽着风姿绰约的美人，弯下腰看着地上苦痛挣扎的背叛者，叹息着：“多么可惜啊，瞳。我把你当做自己的眼睛，你却背叛了我——真是奇怪，你为什么敢这样做呢？”。

    电光火石的瞬间，妙风反掌一按马头，箭一样掠出，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

    “薛紫夜猝不及防，脱口惊呼，抬起头看到黑暗里那双狂暴的眼睛。！”

    “一天多了。”霍展白蹙眉，雪鹞咕了一声飞过来，叼着紫色织锦云纹袍子扔到水边，“所有人都被你吓坏了。”。

    车内有人失声痛哭，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平静如一泓春水。他缓缓策马归去，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踏上克孜勒荒原。！

    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

    她没有忍心再说下去。

    卫风行抱着孩子唯唯诺诺，不敢分解一句。。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瞳术！所有人都一惊，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终于动用了绝技！！

    她一叠声地厉声反问，却似乎根本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而只是在说服自己。。

    旋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瞳霍然抬起头来，那双几近失明的眼里瞬间放出了雪亮的光！！

    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执著而不顾一切；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然而，所有的一切，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奇怪的是，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夏日漫长，冬夜凄凉。等百年之后，再回来伴你长眠。！

    如今这个，到底是哪一种呢？难道比自己还帅？。

    “她从瓶中慎重地倒出一粒朱红色的药丸，馥郁的香气登时充盈了整个室内。。

    薛紫夜望了一眼那十枚回天令，冷冷道：“有十个病人要看？”。

    雪花如同精灵一样扑落到肩头，顽皮而轻巧，冰冷地吻着他的额头。妙风低头走着，压制着体内不停翻涌的血气，唇角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是的，也该结束了。等明日送她去见了教王，治好了教王的病，就该早早地送她下山离去，免得多生枝节。！

    “呵，”妙水身子一震，仿佛有些惊诧，转瞬笑了起来，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都落到这地步了，还来跟我耍聪明？猜到了我的计划，只会死得更快！”。

    “沉默许久，妙风忽地单膝跪倒：“求教王宽恕！”。

    “等回来再和你比酒！”。

    “杀气一波波地逼来，几乎将空气都凝结住了。！

    那一天的景象，大光明宫所有弟子都永生难忘。。

    妙水吃惊地看着她，忽地笑了起来：“薛谷主，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我凭什么给你？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

    “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追！”徐重华一声低叱，带头飞掠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他和她，谁都不能放过谁。

    十三日，到达乌里雅苏台。。

    她越笑越畅快：“是我啊！”。

    “廖青染看着他，眼里满含叹息，却终于无言，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

    “这个世间，居然有一个比自己还执迷不悟的人吗？。

    薛紫夜忽然间呆住，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

    “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他笑了起来，张了张口，仿佛想回答她。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将他的声音淹没。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始终未能说出话来，眼神渐渐涣散。。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太奇怪了……”薛紫夜在湖边停下，转头望着他，“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可是，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

    奇怪……这样的冰原上，怎么还会有雪鹞？他脑中微微一怔，忽然明白过来：这是人养的鹞鹰，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