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虎归山……他清楚自己做了一件本不该做的事,错过了一举将中原武林有生力量全部击溃的良机。
半个时辰后,她脸色渐渐苍白,身侧的人担忧地看过来:“薛谷主,能支持吗?”
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光。”!”
“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这、这是……”。
“你好好养伤,”最终,她只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我会设法。”!
妙风大吃一惊: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
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咬向瞳的咽喉!
――是的,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虽九死而不悔。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不离不弃,永远鲜明如新。。
“瞳呢?”她冲口问,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
“在所有人都呼拉拉走后,霍展白才回过神来,从地上爬了起来,摸了摸打破的额头——这算是医者对病人的态度吗?这样气势汹汹的恶女人,完全和昨夜那个猫一样安静乖巧的女子两样啊。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旋无数的往事如同眼前纷飞的乱雪一样,一片一片地浮现:雪怀、明介、雅弥姐弟、青染师傅、宁麽麽和谷里的姐妹们……那些爱过她也被她所爱的人们。。
“老人的声音非常奇怪,听似祥和宁静,但气息里却带了三分急促。医家望闻问切功夫极深,薛紫夜一听便明白这个玉座上的王者此刻已然是怎样的虚弱——然而即便如此,这个人身上却依旧带着极大的压迫力,只是一眼看过来,便让她在一瞬间站住了脚步!!
霍展白剧烈地喘息,手里握着被褥,忽然有某种不好的预感。!
“追电?!”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他眼睛慢慢凝聚。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怒斥:“跟你说过,要做掉那个女人!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留到现在,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妙水沉默着,转身。。
“对于杀戮,早已完全地麻木。然而,偏偏因为她的出现,又让他感觉到了那种灼烧般的苦痛和几乎把心撕成两半的挣扎。。
“她逃了!”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视线外,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
“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钉”在那里,无法挪开。!
这、这是怎么回事!”他终于忍不住惊骇出声,跳了起来。。
可惜,你总是一直一直地睡在冰层下面,无论我怎么叫你都不答应。我学了那么多的医术,救活了那么多的人,却不能叫醒你。。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不!作为前任药师谷主,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
同时叫出这个名字的,却还有妙水。
她医称国手,却一次又一次地目睹最亲之人死亡而无能为力。
——这个最机密的卧底、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
离开冬之馆,沙漏已经到了四更时分。。
“他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待。妙水长衣飘飘、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柔声招呼:“瞳公子回来了?”。
“卫风行沉吟许久,终于还是直接发问:“你会娶她吧?”。
“谷主好气概,”教王微笑起来,“也不先诊断一下本座的病情?”!
““沫儿的病症,紫夜在信上细细说了,的确罕见。她此次竭尽心力,也只炼出一枚药,可以将沫儿的性命再延长三月。”廖青染微微颔首,叹息道,“霍七公子,请你不要怪罪徒儿——”……”
“她在黑暗里戴上他的白玉面具。在她将面具覆上脸的刹那,他侧头看了一眼,忽然间霍地坐起——闪电般地伸出手来,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抓到了那个面具!。
霍展白手指一紧,白瓷酒杯发出了碎裂的细微声音,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终于低声开口:“她……走得很安宁?”。
“雅弥……是你?”她的神志稍微回复,吐出轻微的叹息——原来,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他与她相识不久,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
“追!”徐重华一声低叱,带头飞掠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