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第一次杀人。

    简略了解了事情的前后，妙风松开了握紧的手，无声吐出了一口气——教王毕竟是教王！在这样的情况下，居然还一连挫败了两场叛乱！

    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失惊，迅疾地倒退一步。。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他想开口问她，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直看着薛紫夜，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别……”忽然间，黑暗深处有声音低微地传来，“别打开。”。

    最终，他叹了一口气：“好吧，我去。”！

    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狂奔无路，天地无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一分分地死去，恨不能以身相代。

    他们要覆灭这里的一切！

    第二日日落的时候，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薛紫夜并不答应，只是吩咐绿儿离去。。

    旋“都什么时候了！”薛紫夜微怒，不客气地叱喝。。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否则，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一旦教王伤势好转，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

    可惜，这些蝴蝶却飞不过那一片冰的海洋。！

    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视线对接。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深而诡，看不到底，却没有丝毫异样。

    “片刻，孩子的哭叫便停止了。！

    妙风对着她微一点头，便不再多耽搁，重新掠出车外，长鞭一震，催动马车继续向西方奔驰而去——已然出来二十天，不知大光明宫里的教王身体如何？。

    “她最后的话还留在耳边，她温热的呼吸仿佛还在眼睑上。然而，她却已再也不能回来了……在身体麻痹解除、双目复明的时候，他疯狂地冲出去寻匿她的踪影。然而得到的消息却是她昨日去了山顶乐园给教王看病，然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山顶上整座大殿就在瞬间坍塌了。。

    他看得出神。在六岁便被关入黑房子，之后的七年里他从未见过她。即便是几天前短暂的逃脱里，也未曾看清她如今的模样——小夜之于他，其实便只是缺口里每日露出的那一双明眸而已：明亮，温柔，关怀，温暖……黑白分明，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

    那样寂寞的山谷……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

    她习惯了被追逐，习惯了被照顾，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所以，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那么，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

    ““你……”薛紫夜怒斥，几度想站起来，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看着我！”第一次看到心腹下属沉默地抵抗，教王眼里露出锋锐的表情，重重顿了顿。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话音未落，一只手指忽然点在了她的咽喉上。。

    “在下听闻薛谷主性格清幽，必以此为凭方可入谷看诊，”他一直面带微笑，言辞也十分有礼，“是故在下一路尾随霜红姑娘，将这些回天令都收了来。”。

    “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这样强悍的女人——怎么看，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

    小夜姐姐……雪怀……那一瞬间，被关了七年却从未示弱过的他在黑暗中失声痛哭。

    “没事。”妙风却是脸色不变，“你站着别动。”。

    “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也只能自刎于此了！”。

    ““哦。”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而且，”她仰头望着天空——已经到了夏之园，地上热泉涌出，那些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空气中仿佛有丝丝雨气流转，“我十四岁那年受了极重的寒气，已然深入肺腑，师傅说我有生之年都不能离开这里——因为谷外的那种寒冷是我无法承受的。”。

    “风，”不可思议地看着阶下长跪不起的弟子，教王眼神凝聚，“你说什么？”！

    ““呸。”瞳咬牙冷笑，一口啐向他，“杀了我！”……”

    ““别做傻事……”她惊恐地抓着他的手臂，急促地喘息，“妙水即使是死了……但你不能做傻事。你、你，咯咯，一定要活下去啊！”。

    声音一入耳，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双双失声惊呼。。

    西出阳关，朔风割面，乱雪纷飞。！

    他忽然笑了起来：今夕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