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后堂里叮的一声,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
“霍展白?”看到来人,瞳低低脱口惊呼,“又是你?”。
薛紫夜不出声地倒抽一口冷气——她行医十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诡异情形。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能这样神出鬼没?。
“多么可笑。他本来就过了该拥有梦想的年纪,却竟还生出了这种再度把握住幸福的奢望——是以黄粱一梦,空留遗恨也是自然的吧?!”
“等我回来,再和你划拳比酒!”。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遥远的昆仑山顶上,瞳缓缓睁开了眼睛。
“哈哈哈哈!你还问我为什么!”妙水大笑起来,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二十一年前,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你难道忘记了?”
她微微叹了口气,盘膝坐下,开始了真正的治疗。。
“哦……”霍展白松了口气,退了一步将剑撤去,却不敢松懈。。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卫风行震了一震,立刻侧身一溜,入了内室。。
旋她永远不会忘记这个人抱着一具尸体在雪原里狂奔的模样——。
“否则,那些中原武林人士,也该早就找到这里来了吧?!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飘落雪的夜空下,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葛生》吧?!
他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待。妙水长衣飘飘、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柔声招呼:“瞳公子回来了?”。
“没有人知道,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更没人知道,他是如何活过来的――那“活”过来的过程,甚至比“死”更痛苦。。
“夏浅羽……”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不由咬牙切齿喃喃。。
当我在修罗场里被人一次次打倒凌辱,当我在冰冷的地面上滚来滚去呼号泣血,当我跪在玉座下任教王抚摩着我的头顶,当我被那些中原武林人擒住后用尽各种酷刑……雪怀……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安宁!!
提到药师谷,霍展白眼里就忍不住有了笑意:“是,薛谷主医术绝顶,定能手到病除。”。
“袖子上织着象征着五明子身份的火焰纹章,然而那只苍白的手上却明显有着一条可怖的伤痕,一直从虎口延伸到衣袖里——那是一道剑伤,挑断了虎口经脉,从此后这只手便算是残废,再也无法握剑。。
看来这个人不是特意来求医的,而是卷入了那场争夺龙血珠的血战吧?这些江湖仇杀,居然都闹到大荒山的药师谷附近来了,真是扰人清静。。
““那么,能否麻烦薛姑娘尽快炼制出来?”他在榻上坐起,端端正正地向她行了一礼,脸上殊无玩笑意味,“我答应了秋水,要在一个月内拿着药返回临安去。”!
“你会后悔的。”他说,“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
“但凭谷主吩咐。”妙风躬身,足尖一点随即消失。。
““不!”霍展白一惊,下意识地脱口。。
是吗……他很快就好了?可是,到底他得的是什么病?有谁告诉他他得了什么病?……
她怔在原地,只觉得一颗心直坠下去,落入不见底的冰窖——
黑暗的牢狱外,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雅弥迟疑了一下:“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那一夜的大屠杀历历浮现眼前——。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这、这……”她倒吸了一口气。!
“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风也是那样的和煦,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
“何况,沫儿的药也快要配好了,那些事情终究都要过去了……也不用再隐瞒。。
——难道,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是妙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