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一道深深的拖爬痕迹从林中一路蜿蜒,依稀的血迹。显然,这个人是从冷杉林里跟着霍展白爬到了这里,终于力竭。
“教王既然对外掩饰他的伤情,必然还会如平日那样带着灰獒去山顶的乐园散步,”他望着云雪笼罩的昆仑绝顶,冷冷道,“我先回修罗场的暗界冥想静坐,凝聚瞳力——三日后,我们就行动!”
一张苍白的脸静静浮凸出来,隔着幽蓝的冰望着他。。
剑插入冰层,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忽然间无力地垂落。。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捏开蜡丸,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
然而,随她猝然地离去,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薛紫夜坐在轿中,身子微微一震,眼底掠过一丝光,手指绞紧。。
“乌里雅苏台。!
他是那样贪生怕死,为了获得自由,为了保全自己,对那个魔鬼屈膝低头——然后,被逼着拿起了剑,去追杀自己的同村人……那些叔叔伯伯大婶大嫂,拖儿带女地在雪地上奔逃,发出绝望而惨厉的呼号,身后追着无数明火执仗的大光明宫杀手。。
旋全场欢声雷动,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昔年的师傅、师娘、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殊无半分喜悦,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微微地点了点头。。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妙水使,何必交浅言深。”她站起了身,隐隐不悦,“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
瞳低低笑了起来:“那是龙血珠的药力。”
“迎着漠河里吹来的风,她微微打了个哆嗦。!
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将他紧紧环抱。。
““是。”霍展白忽然笑了起来,点头,“你就放心去当你的好好先生吧!”。
“是你?”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便不再多问,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
“呵,”她饮了第二杯,面颊微微泛红,“我本来就是从中原来的。”!
簪被别在信封上,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上面写着一行字:“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
““怎么?”瞳抬眼,眼神凌厉。。
“明介,”她攀着帘子,从缝隙里望着外面的秋色,忽然道,“把龙血珠还我,可以吗?”。
““什么?!”妙风脱口,同时变色的还有薛紫夜。!
“咔嚓”一声轻响,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
“六哥。”他走上前去握住那之伸过来的手,眼里带着说不出的表情,“辛苦你了。”。
“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移开分毫。。
雅弥说完了大光明宫里发生的一切,就开始长久沉默。霍展白没有说话,拍开了那一瓮藏酒,坐在水边的亭子里自斟自饮,直至酩酊。……
“什么?墨魂剑?!”他一下子清醒了,伸手摸去,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霍展白变了脸色,用力摇了摇头,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
就在獒犬即将咬断她咽喉的瞬间,薛紫夜只觉得背后一紧,有一股力量将她横里拉了开去。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他一惊,她却是关上门径自走远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牢里,便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寂静。。
“雅、雅弥?!”妙水定定望着地上多年来的同僚,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妙风——难道你竟是……是……”!
““你怎么可以这样!”她厉声尖叫起来,“他不过是个普通车夫!你这个疯子!”……”
“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为什么!。
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
妙风怔住了,那样迅速的死亡显然超出了他的控制——是的!封喉,他居然忘记了每个修罗场的杀手,都在牙齿里藏有一粒“封喉”!!
从此后,昆仑大光明宫里,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而在中原武林里,他便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背叛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