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隔着厚厚的冰,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
笛声终于停止了,妙风静静地问:“前辈是想报仇吗?”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他妈的,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啐了一口,心有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
“不可能!”霍展白死死盯着桌上的药,忽地大叫,“不可能!我、我用了八年时间,才……”。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
“为了瞳。”妙水笑起来了,眼神冷利,“他是一个天才,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教王得到他后,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
两人足间加力,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只听铮的一声响,有断裂的声音。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
她的眼睛是这样的熟悉,仿佛北方的白山和黑水,在初见的瞬间就击中了他心底空白的部分。那是姐姐……那是小夜姐姐啊!。
她排开众人走过来,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那我看看。”。
“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双手沾了药膏,迅速抹着。!
他默默地趴伏着,温顺而听话。全身伤口都在痛,剧毒一分分地侵蚀,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
旋“马上来!”绿儿在外间应了一句。。
“——当然,是说好了每瓮五十两的高价。!
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瞳想紧闭双眼,却发现头部穴道被封后,连眼睛都已然无法闭合。!
“无妨。”试过后,他微微躬身回禀,“可以用。”。
““咯咯……看哪,连瞳都受不住呢。”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笑意盈盈,“教王,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
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
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扯着嗓子:“非非,非非!”!
丧子之痛渐渐平复,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
““让你就这样死去未免太便宜了!”用金杖挑起背叛者的下颌,教王的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笑,“瞳……我的瞳,让你忘记那一段记忆,是我的仁慈。既然你不领情,那么,现在,我决定将这份仁慈收回来。你就给我好好地回味那些记忆吧!”。
“哦?那妙风使没有受伤吧。”妙水斜眼看了他一下,意味深长地点头,“难怪这几日我点数了好几次,修罗场所有杀手里,独独缺了八骏和十二银翼。”。
““好吧,我答应你,去昆仑替你们教王看诊——”薛紫夜拂袖站起,望着这个一直微笑的青年男子,竖起了一根手指,“但是,我有一个条件。”!
然而,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
“哦。”瞳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就好。”。
““冻硬了,我热了一下。”妙风微微一笑,又扔过来一个酒囊,“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也是热的。”。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那只手急急地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张开,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妙风脸色变了,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手往前一送,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你们让不让路?”
“……”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刻回答,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
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刷”的一声拉下了帘子。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一丝的光透过竹帘,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
“是啊,”薛紫夜似完全没察觉教王累积的杀气,笑道,“教王已然是陆地神仙级的人物,这世间的普通方法已然不能令你受伤——若不是此番走火入魔,似乎还真没有什么能奈何得了教王大人呢。”。
““他们伏击的又是谁?”霍展白喃喃,百思不得其解。。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不,妙风已经死了,”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我叫雅弥。”!
“赤立刻化为一道红光,迅速跃入了雪地,闪电一样蜿蜒爬行而去。随之剑柄里爬出了更多的蛇,那些细如线头的蛇被团成一团塞入剑柄,此刻一打开立刻朝着各个方向爬出——这是昆仑血蛇里的子蛇,不畏冰雪,一旦释放,便会立刻前去寻找母蛇。……”
““天啊……”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震惊而恐惧。。
令她诧异的是,这一次醒来,妙风居然不在身侧。。
他惊得连连后退,一屁股坐在了门外的地上,揉着自己的眼睛。!
否则……沫儿的病,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