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山绝顶上,一场前所未有的覆灭即将到来,冰封的大地在隆隆发抖,大殿剧烈地震动,巨大的屋架和柱子即将坍塌。雪山下的弟子们在惊呼,看着山巅上的乐园摇摇欲坠。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在下听闻薛谷主性格清幽,必以此为凭方可入谷看诊,”他一直面带微笑,言辞也十分有礼,“是故在下一路尾随霜红姑娘,将这些回天令都收了来。”。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
“看衣饰,那、那应该是——!”
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
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低下头去。
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
“不是七星海棠。”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叹了口气,“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霍展白心里一惊,再也忍不住,一揭帘子,大喝:“住手!”!
“薛谷主吗?”看到了她手里的圣火令,教王的目光柔和起来,站起身来。。
旋“忍一下。”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忽然间手腕一翻,指间雪亮的光一闪,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
“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勤奋好学,医术进步迅速,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
“若不能杀妙风,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
于是,她跑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再也抓不到那个精灵似的女孩儿了。
““前方有打斗迹象,”夏浅羽将断金斩扔到雪地上,喘了口气,“八骏全数覆灭于此!”!
她只是给了一个机会让他去尽力,免得心怀内疚。。
“山阴的积雪里,妙水放下了手中的短笛,然后拍了拍新垒坟头的积雪,叹息一声转过了身——她养大的最后一头獒犬,也终于是死了……。
那一瞬间,霍展白想起了听过的江湖上种种秘术的传说,心里蓦然一冷——。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千叠!”双眸睁开的刹那,凌厉的紫色光芒迸射而出。。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秋水……秋水,难道我们命中注定了,谁也不可能放过谁吗?。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看来,那个号称修罗场绝顶双璧之一的妙风,方才也受了不轻的伤呢。。
“可是……你也没有把他带回来啊……”她醉了,喃喃,“你还不是杀了他。”。
“在她将他推离之前,妙风最后提了一口气,翻身抱着她稳稳落到了天门之前。。
霍展白沉吟片刻,目光和其余几位同僚微一接触,也便有了答案。……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赤立刻化为一道红光,迅速跃入了雪地,闪电一样蜿蜒爬行而去。随之剑柄里爬出了更多的蛇,那些细如线头的蛇被团成一团塞入剑柄,此刻一打开立刻朝着各个方向爬出——这是昆仑血蛇里的子蛇,不畏冰雪,一旦释放,便会立刻前去寻找母蛇。
八年来,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谷主才会那么欢喜。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开始新的生活。。
瞳垂下了眼睛,看着她走过去。两人交错的瞬间,耳畔一声风响,他想也不想地抬手反扣,手心霍然多了一枚蜡丸。抬起头,眼角里看到了匆匆隐没的衣角。那个女人已经迅速离去了,根本无法和她搭上话。。
“铜爵的断金斩?!。
““明介……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待在黑暗里。”。
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来求和的吗?”!
“然而,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
“最后脊椎一路的穴道打通,七十二枚金针布好,薛紫夜轻轻捻着针尾,调整穴道中金针的深度和方位,额头已然有细密汗珠渗出。金针渡穴是极耗心力和眼力的,以她久虚的体质,要帮病人一次性打通奇经八脉已然极为吃力。。
“没有杀。”瞳冷冷道。。
“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果然是错的。”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二十年前,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呕心沥血而死——但,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
他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待。妙水长衣飘飘、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柔声招呼:“瞳公子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