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地，他们终于都醉了。大醉里，依稀听到窗外有遥远地筚篥声，酒醉地人拍案大笑起来，对着虚空举起了杯：“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是马贼！

    他侧头，拈起了一只肩上的夜光蝶，微笑道：“只不过我不像他执掌修罗场，要随时随地准备和人拔剑拼命——除非有人威胁到教王，否则……”他动了动手指，夜光蝶翩翩飞上了枝头：“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杀意。”。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哦，好好。”老侍女连忙点头，扔了扫帚走过来，拿出了一枚锈迹斑斑的铜钥匙，喃！”

    那是经过了怎样的冰火交煎，才将一个人心里刚萌发出来的种种感情全部冰封殆尽？。

    听得这样的逐客令，妙水却没有动，低了头，忽地一笑：“薛谷主早早休息，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

    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瞳，药师谷一别，好久不见。”霍展白沉住了气，缓缓开口。。

    “等回来再一起喝酒！”当初离开时，他对她挥手，大笑。“一定赢你！”。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龙血珠？瞳的手下意识地一紧，握住剑柄。。

    旋然而，那个蓝发的人已经到了她身后。。

    “那一战七剑里损失大半人手，各门派实力削弱，中原武林激烈的纷争也暂时缓和了下来。仿如激流冲过最崎岖艰险的一段，终于渐渐趋于平缓。！

    他不敢离远，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低声问：“还好吗？”！

    薛紫夜一时语塞。

    “在造化神奇的力量之下，年轻的教王跪倒在大雪的苍穹中，对着天空缓缓伸出了双手。！

    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妙水在玉座下远处冷冷观望，看着她拈起金针，扎入教王背部穴道，手下意识地在袖中握紧——终于是，要来临了！。

    然而，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却又很快地失去。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

    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一里，两里……风雪几度将她推倒，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无法呼吸，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

    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

    “不过，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

    霍展白不做声地吐出一口气——毕竟，还是赢了！。

    “然而，那么多年来，他对她的关切却从未减少半分――！

    周行之也是硬气，居然毫无惧色：“不要让！”。

    ——有什么……有什么东西，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

    “不仅仅因为他心里厌恶妙空，不仅仅因为妙空多年来深知大光明宫的底细，绝不可再留，更不可让其成为中原之主，也不仅仅因为连续对六位一流高手使用瞳术透支了精神力，已然没有足够的胜算……最后，也最隐秘的原因，是因为——。

    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

    “这一路上，她……她救了属下很多次。”听出了教王的怒意，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仿佛不知如何措辞，有些不安，双手握紧，“一直以来，除了教王，从来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

    那是……那是教王的声音！

    他忽然间发现自己无法遏制地反复想到她。在这个归去临安终结所有的前夜，卸去了心头的重担，八年来的一点一滴就历历浮现出来……那一夜雪中的明月，落下的梅花，怀里沉睡的人，都仿佛近在眼前。。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妙风倒在雪地上，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

    “霍展白和其余鼎剑阁同僚都是微微一惊。。

    那是寂寞而绝望的笑——他的一生铁血而跌宕，从修罗场的一名杀手一路血战，直到君临西域对抗中原武林，那是何等的风光荣耀。！

    “他诧异地抬起头，却看到一道雪亮的光急斩向自己的颈部！……”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飞翩？前一轮袭击里，被他一击逼退的飞翩竟然没死？。

    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

    说到最后的时候，她顿了顿。不知为何，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