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葛生》——熟悉的曲声让她恍然,随即暗自感激,她明白妙风这是用了最委婉的方式劝解着自己。那个一直微笑的白衣男子,身怀深藏不露的杀气,可以覆手杀人于无形,但却有着如此细腻的心,能迅速地洞察别人的内心喜怒。
“呵呵,不愧是瞳啊!我可是被这个破石头阵绊住了好几天,”夜色中,望着对方手里那一枚寸许的血色珠子,来客大笑起来,“万年龙血赤寒珠——这就是传说中可以毒杀神魔的东西?得了这个,总算是可以杀掉教王老儿了!”
瞳脱口低呼一声,来不及躲开,手猛然一阵剧痛。殷红的血顺着虎口流下来,迅速凝结成冰珠。。
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勒入他的肌肤,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瞳一惊抬头——沐春风心法被破了?。
“六哥!”本来当先的周行之,一眼看到,失声冲入。!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
“你——”不可思议地,他回头看着将手搭在他腰畔的薛紫夜。。
莫非……是瞳的性命?。
“廖青染叹息:“紫夜她只是心太软——她本该一早就告诉你:沫儿得的是绝症。”!
教王不发一言地将手腕放上。妙风站在身侧,眼神微微一闪——脉门为人全身上下最为紧要处之一。若是她有什么二心,那么……。
旋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
“南宫老阁主是他的恩人,多年来一直照顾提携有加,作为一个具有相应能力的后辈,他实在是不应该也不忍心拒绝一个老人这样的请求。然而……!
别去!别去——内心有声音撕心裂肺地呼喊着,然而眼睛却再也支撑不住地合起。凝聚了仅存的神志,他抬头看过去,极力想看她最后一眼——!
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霍展白?”看到来人,瞳低低脱口惊呼,“又是你?”!
“呵。”徐重华却只是冷笑。。
““紫夜没能炼出真正的解药,”廖青染脸色平静,将那封信放在桌上,望着那个脸色大变的人,“霍七公子,最早她写给你的五味药材之方,其实是假的。”。
“听话。一觉睡醒,什么事都不会有了,”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喃喃说着,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什么事都不会有了……”。
“点子扎手。”瞳有些不耐烦,“霍展白在那儿。”!
妙风站桥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默然。。
““天没亮就走了,”雅弥只是微笑,“大约是怕被鼎剑阁的人看到,给彼此带来麻烦。”。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在黑暗重新笼罩的瞬间,那个人的惨叫停止了。!
“冒犯了。”妙风叹了口气,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跃上马背,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低声道:“如果能动,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
“在下听闻薛谷主性格清幽,必以此为凭方可入谷看诊,”他一直面带微笑,言辞也十分有礼,“是故在下一路尾随霜红姑娘,将这些回天令都收了来。”。
“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
薛紫夜点点头,闭上了眼睛:“我明白了。”……
连日的搏杀和奔波,已然让他耗尽了体力。
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妙水,请放过她。我会感激你。”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风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廖青染翻身上马,细细叮咛,“此去时间不定,全看徐沫病情如何——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两个月。你一个人在家,需多加小心——”温柔地叮嘱到这里,语气忽然一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总算是好了——再不好,我看你都要疯魔了。”。
“薛紫夜点了点头,将随身药囊打开,摊开一列的药盒——里面红白交错,异香扑鼻。她选定了其中两种:“这是补气益血的紫金生脉丹,教王可先服下,等一刻钟后药力发作便可施用金针。这一盒安息香,是凝神镇痛之药,请用香炉点起。”。
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那一场狙击发生的同时,遥远的昆仑山顶上,瞳缓缓睁开了眼睛。!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是。”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有劳廖前辈了。”。
“嚓!”尖利的喙再度啄入了伤痕累累的肩,试图用剧痛令垂死的人清醒。。
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然而,谁都回不去了。!
就如你无法知道你将遇到什么样的人,遇到什么样的事,你也永远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会在何时转折。有时候,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一次擦肩而过的邂逅,便能改写一个人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