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霍展白吃惊,哑然失笑。
“很可怕吧?”教王背对着她,低低笑了一声,“知道吗?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
雅弥转过了脸,不想看对方的眼睛,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排开众人走过来,示意他松开那个可怜的差吏:“那我看看。”。
“黑暗里,同样的厉呼在脑海中回响,如此熟悉又如此遥远,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仿佛被击中了要害。瞳不再回答,颓然坐倒,眼神里流露出某种无力和恐惧。脑海里一切都在逐步地淡去,那种诅咒一样的剧毒正在一分一分侵蚀他的神志,将他所有的记忆都消除干净——比如昔日在修罗场的种种,比如多年来纵横西域刺杀的经历。。
那个寂静的夜晚,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在梅树下酣睡。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
一路上来,他已然将所有杀气掩藏。
“可你的孩子呢?”霍展白眼里有愤怒的光,“沫儿病了八年你知道吗?他刚死了你知道吗?”
“还要追吗?”他飞身掠出,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那么,好吧——”。
简短的对话后,两人又是沉默。。
“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
鹄怎么会忽然间做出这种行为……就像当初驿站里那两个差役一样,自己扼住自己的脖子,活活把自己扼死!。
旋于是他长长松了一口气,用毯子把她在胸前裹起来,然后看着雪中的月亮出神。。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
第二天雪就晴了,药师谷的一切,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
“如果我执意要杀她,你——”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教王冷然道,“会怎样?”
“瞳有些怔住了,隐约间脑海里又有各种幻象泛起。!
他们喝得非常尽性,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关于武林,关于天下,关于武学见地――。
“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忽然摊开了手:“给我钥匙。”。
然而,一想到药师谷,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温柔而又悲哀。明介……明介……恍惚间,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
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但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
重新戴上青铜面具,便又恢复到了妙空使的身份。。
““霍展白,为什么你总是来晚……”她喃喃道,“总是……太晚……”。
风在刹那间凝定。。
“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然而同一时间,瞳也捂着双眼跌倒在冰上!。
霍展白垂头沉默。。
“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
“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而是……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都能不再刀兵相见。不打了……真的不打了……你死我活……又何必?”……
“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不妨暂时饶他一命。”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
“好!”他伸出手来和瞳相击,“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
然后,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一次,或者两次——每次来,都会请她出来相陪。。
“梅树下?”他有些茫然地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忽然想起来了——。
“薛紫夜侧头看着他,忽然笑了一笑:“有意思。”。
“他缓缓跪倒在冰上,大口地喘息着,眼眸渐渐转为暗色。。
“小心!”来不及多想,他便冲了过去。!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谷里一切依旧,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
“一定。”她却笑得有些没心没肺,仿佛是喝得高兴了,忽地翻身坐起,一拍桌子,“姓霍的,你刚才不是要套我的话吗?想知道什么啊?怎么样,我们来这个——”她伸出双手比了比划拳的姿势:“只要你赢了我,赢一次,我回答你一件事,如何?”。
他说话的语气,永远是不紧不慢不温不火,薛紫夜却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这个看似温和宁静的人,身上其实带着和瞳一样的黑暗气息。西归的途中,他一路血战前行,蔑视任何生命:无论是对牲畜,对敌手,对下属,甚或对自身,都毫不容情!!
妙风松了一口气,瞬地收手,翻身掠回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