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

    是要挟，还是交换？。

    然而，如今居然有人破除了这样无想无念的空明状态！。

    “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脱口惊呼。雪鹞跳到了她肩头，抓着她的肩膀，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

    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你，答应吗？”。

    “嘎！”雪鹞不安地叫了一声，似是肯定了他的猜测，一双黑豆似的眼睛骨碌碌转。！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他心里一跳，视线跳过了那道墙——那棵古树下不远处，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

    那里，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脚印旁，滴滴鲜血触目惊心。。

    她从枕畔药囊里摸出了一把碧灵丹，看也不看地全数倒入口中。。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雅弥迟疑了一下：“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旋“秋水……不是、不是这样的！”那个人发出了昏乱而急切的低语。。

    ““……”薛紫夜只觉怒火燃烧了整个胸腔，一时间无法说出话来，急促地呼吸。！

    他怔住，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

    “嘎——”忽然间，雪里传来一声厉叫，划破冷风。

    “所以，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

    “是的，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他轻轻开口，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不过，她最终也已经得手——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种种恩怨，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

    “面具后的眼睛是冰冷的，泛着冰一样的淡蓝色泽。。

    那一夜的血与火重新浮现眼前。暗夜的雪纷乱卷来。他默默闭上了眼睛……。

    “薛谷主好好休息，明日一早，属下将前来接谷主前去密室为教王诊病。”他微微躬身。！

    “唉，”薛紫夜一个箭步上前，俯身将他扶住，叹息，“和明介一样，都是不要命的。”。

    “出去散发回天令的霜红还没回来，对方却已然持着十面回天令上门了！。

    “内息、内息……到了气海就回不上来……”瞳的呼吸声很急促，显然内息紊乱，“针刺一样……没法运气……”。

    “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有些诧异。！

    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俯身拍开封土，果然看到了一瓮酒。。

    你们曾经那么要好，也对我那么好。。

    “教王……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不是不知道这个医者终将会离去——只是，一旦她也离去，那么，最后一丝和那个紫衣女子相关的联系，也将彻底断去了吧？……

    日头已经西斜了，他吃力地扛着瞳往回走，觉得有些啼笑皆非：从来没想过，自己还会和这个殊死搏杀过的对手如此亲密——雪鹞嘀咕着飞过来，一眼看到主人搀扶着瞳，露出吃惊的表情，一个倒栽葱落到了窗台边，百思不得其解地抓挠着嘀嘀咕咕。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追电？！”望着那匹被钉死在雪地上的坐骑，他眼睛慢慢凝聚。。

    ““秋水她……”他忍不住开口，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瞳哼了一声：“会让他慢慢还的。”！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怎么了？”那些下级教众窃窃私语，不明白一大早怎么会在天国乐园里看到这样的事。。

    他终于知道，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是前缘注定。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

    她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喃喃着：“乖啦……沫儿不哭，沫儿不哭。娘在这里，谁都不敢欺负你……不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