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
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半空中只听“叮当”的一声金铁交击,两个人乍合又分。
霍展白骤然一惊,退开一步,下意识地重新握紧了剑柄,仔细审视。这个人的生气的确已经消散,雪落到他的脸上,也都不会融化。。
然而奇怪的是,明力根本没有躲闪。。
““我知道。”他只是点头,“我没有怪她。”!”
她在雪中静静地闭上了眼睛,等待风雪将她埋葬。。
――然而,百年之后,他又能归向于何处?!
十二年后,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荒凉沙滩上,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滚!”他咬着牙,只是吐出一个字。
对于谷主多年来第一次出谷,绿儿和霜红都很紧张,争先恐后地表示要随行,却被薛紫夜毫不犹豫地拒绝——大光明宫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她又怎能让这些丫头跟着自己去冒险?
是……是小夜姐姐?他狂喜地转过头来。是她?是她来了吗?!。
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
““你叫什么名字?”她继续轻轻问。!
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妙风拂了拂衣襟,行了一礼。。
旋因为,只要他一还手,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
“妙风站在雪地上,衣带当风,面上却一直带着温和的笑意,声音也柔和悦耳,整个人散发着一种由内而外的温暖。她凝神一望,不由略微一怔——这种气息阳春和煦,竟和周围的冰天雪地格格不入!!
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
软轿停下的时候,她掀开帘子,看见了巨石阵对面一袭白衫猎猎舞动。距离太远看不清对方的面目,只见雪地上一头蓝色长发在风中飞扬,令人过目难忘。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可为什么这一刻,那些遗忘了多年的事情,忽然间重重叠叠地又浮现出来了呢?。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嗯。”妙风微笑,“在遇到教王之前,我不被任何人需要。”。
没有月亮的夜里,雪在无休止地飘落,模糊了那朝思暮想的容颜。!
他按捺不住心头的狂怒:“你是说她骗了我?她……骗了我?!”。
“或许,霍展白说得对,我不该这样地强留着你,应让你早日解脱,重入轮回。。
死神降临了。血泼溅了满天,满耳是族人濒死的惨叫,他吓得六神无主,钻到姐姐怀里哇地大哭起来。。
“——星圣女娑罗只觉得心惊:瞳执掌修罗场多年,培养了一批心腹,此刻修罗场的杀手精英们,居然都无声无息地集结在了此处?!
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于是,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你一觞,我一盏,没有语言,没有计较,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一分分地饮尽。。
“——那是他这一生里从未有过、也不会再有的温暖。。
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很快就开始站不稳,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
“咯咯……别发火嘛。偶尔,我也会发善心。”牢门外传来轻声娇笑,妙水一声呼啸,召出那一只不停咆哮龇牙的獒犬,留下一句,“瞳,沥血剑,我已经从藏兵阁里拿到了。你们好好话别吧,时间可不多了啊。”
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
妙风没有说话,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笑容。。
她狂奔而去,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
“那个女人在冷笑,眼里含着可怕的狠毒,一字字说给被钉在玉座上的老人:“二十一年前,我父王败给了回鹘国,楼兰一族不得不弃城流亡——而你收了回鹘王的钱,派出杀手冒充马贼,沿路对我们一族赶尽杀绝!。
““一次?”霍展白有些诧异。。
看着信封上地址,霍展白微微蹙眉:那个死女人再三叮嘱让他到了扬州打开锦囊,就是让他及时地送这封信给师傅?真是奇怪……难道这封信,要比给沫儿送药更重要?!
“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
““放了明介!”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厉声大喝,“马上放了他!”。
她叹了口气:是该叫醒他了。。
踌躇了一番,他终于下了决心:也罢,既然那个死女人如此慎重叮嘱,定然有原因,如若不去送这封信,说不定会出什么大岔子。!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