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头毫无反应地随着他的推动摇晃，手里，还紧紧握着一卷《灵枢》。

    风雪越来越大，几乎已齐到了马膝，马车陷在大雪里，到得天黑时分，八匹马都疲惫不堪。心知再强行催促，骏马多半便要力尽倒地。妙风不得已在一片背风的戈壁前勒住了马，暂时休息片刻。

    妙空侧过头，顺着血流的方向走去，将那些倒在暗影里的尸体踢开——那些都是守着西天门的大光明宫弟子，重重叠叠地倒在门楼的背面，个个脸上还带着惊骇的表情，仿佛不敢相信多年来的上司、五明子之一的妙空会忽然对下属痛下杀手。。

    谁能常伴汝？空尔一生执！。

    “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一阵寒风卷入，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

    痴痴地听着曲子，那个瞬间，廖青染觉得自己是真正地开始老了。。

    完全不知道，身侧这个人双手沾满了鲜血。！

    他在大雪中策马西归，渐渐远离那个曾经短暂动摇过他内心的山谷。在雪原上勒马四顾，心渐渐空明冷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也在漫天的大雪里逐渐隐没。

    “噢……”绿儿不敢拂逆她的意思，将那个失去知觉的人脚上头下地拖了起来，一路跟了上去。

    那一瞬间，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她脱口惊叫起来，闭上了眼睛。。

    然而在脱困后，她却有某种强烈的恍惚，仿佛在方才对方开眼的一瞬间看到了什么。这双眼睛……这双眼睛……那样熟悉，就像是十几年前的……。

    “霍展白停在那里，死死地望着他，眼里有火在燃烧：“徐重华！你——真的叛离？你到底站在哪一边？！”！

    “呵……不用对我说对不住，”胭脂奴哼了一声，“也亏上一次，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可真是惊世骇俗呀！小姐一听，终于灰了心。”。

    旋妙空的身影，也在门口一掠而过。。

    “在他抬头的瞬间，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瞳终于站起，默然从残碑前转身，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

    然而不等他再说什么，瞳将酒杯掷到他面前：“不说这些。喝酒！”

    “妙风微微一怔，笑：“不必。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

    “妙空使！”星圣女娑罗惊呼起来，掩住了嘴。。

    “他颓然跪倒在雪中，一拳砸在雪地上，低哑地呼号着，将头埋入雪中——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狂潮一样交替，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

    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避开了教王的眼光。。

    ——八骏全灭，这不啻是震动天下武林的消息！！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一恢复武功，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霍展白起身欲追，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

    “呵。”然而晨凫的眼里却没有恐惧，唇角露出一丝讽刺的笑，“风，我不明白，为什么像你这样的人，却甘愿做教王的狗？”。

    这、这是……万年龙血赤寒珠？！。

    “她看着信，忽然顿住了，闪电般地抬头看了一眼霍展白。。

    在远征昆仑回来后的第四个月早上，霍展白在六剑的陪伴下来到秣陵，在天下武林面前从老阁主南宫言其手里接过了黄金九鼎，携着墨魂剑坐上了阁中的宝座。按惯例，朝廷也派出了特使前来道贺，带来了皇上特赐的尚方宝剑与免死金牌——鼎剑阁从公子舒夜创立开始，就一直鼎剑兼顾，平衡着朝野间的力量，连当朝天子都不敢小觑。……

    霜红轻轻开口：“谷主离开药师谷的时候特意和我说：如果有一日霍公子真的回来了，要我告诉你，酒已替你埋在梅树下了。”

    妙风站着没有动，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

    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拥有凌驾于常人的力量，但此刻在这片看不到头的雪原上，这一场跋涉是那样无助而绝望。这样相依踉跄而行的两人在上苍的眼睛里，渺小如蝼蚁。。

    一口血猛然喷出，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

    “不！作为前任药师谷主，她清楚地知道这个世间还有唯一的解毒方法。。

    “妙空摸着面上的青铜面具，叹了一口气：看来，像他这样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的人，教中还真是多得很哪……可是，她们是真的置身事外了吗？还是在暗度陈仓？。

    “好险……喀喀，”她将冰冷的手拢回了袖子，喃喃咳嗽，“差一点着了道。”！

    ““我从不站在哪一边。”徐重华冷笑，“我只忠于我自己。”……”

    ““不必，”妙风还是微笑着，“护卫教王多年，已然习惯了。”。

    “如何？”只是一刹，他重新落到冰上，将右手的剑缓缓平举。。

    “她逃了！”夏浅羽忽然回头大呼——视线外，星圣女娑罗正踉跄地飞奔而去，消失在玉楼金阙之间。！

    他来不及多想，瞬间提剑插入雪地，迅速划了一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