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展白一得手,心念电转之间,却看到对手居然在一瞬间弃剑!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他居然完全丢弃了武器,硬生生用手臂挡向了那一剑。
“只怕万一。”妙风依旧声色不动。
然后仿佛那个动作耗尽了所有的体能,他的手指就停在了那里,凝望着她,激烈地喘息着,身体不停发抖。。
这里是修罗场里杀手们的最高境界:超出六畜与生死两界,得大光明。那是多年苦练终于出头的象征,严酷的淘汰中,只有极少数杀手能活着进入光明界——活着的,都成为了大光明宫顶尖的杀手精英。就如……他和妙风。。
“剑插入冰层,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忽然间无力地垂落。!”
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脱口低呼出来——瞳?妙风说,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
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因为到了最后,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
霍展白也望着妙风,沉吟不决。
很多年了,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这样的知己,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
“当然不是!唉……”百口莫辩,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
“今晚,恐怕不能留你过夜。”她拿了玉梳,缓缓梳着头发,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幽幽道,“前两天,我答应了一名胡商做他的续弦。如今,算是要从良的人了。”。
“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
他的身体和视线一起,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牢牢地“钉”在那里,无法挪开。。
旋妙水握着沥血剑,双手渐渐发抖。。
““小怪物!”看守人隔着墙壁听到了里头的声音,探头进来,瞪着他,“找死啊?”!
手掌边缘的积雪在迅速地融化,当手浸入了一滩温水时,妙风才惊觉,惊讶地抬起自己的手,感觉那种力量在指间重新凝聚——尝试着一挥,掌缘带起了炽热的烈风,竟将冰冷的白玉长桥“咔啦咔啦”地切掉了一截!!
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卫风行低眉:“七弟,你要振作。”
““……”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在雪地中熠熠生辉。!
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令他透不过气。。
““他凭什么打你!”薛紫夜气愤不已,一边找药,一边痛骂,“你那么听话,把他当成神来膜拜,他凭什么打你!简直是条疯狗——”。
“大家上马,继续赶路!”他霍然翻身上马,厉叱,“片刻都不能等了!”。
“怎么?看到老相好出嫁,舍不得了?”耳边忽然有人调侃,一只手直接拍到了他肩上。!
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将他紧紧环抱。。
“那一剑从左手手腕上掠过,切出长长的伤口。。
他默默地趴伏着,温顺而听话。全身伤口都在痛,剧毒一分分地侵蚀,他却以惊人的毅力咬牙一声不吭,仿佛生怕发出一丝声音,便会打碎这一刻的宁静。。
““追!”徐重华一声低叱,带头飞掠了出去,几个起落消失。!
“喀喀,喀喀。”她握着那颗珠子,看了又看,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神渐渐变得悲哀——这个家伙,真的是不要命了。。
明介走了,霍展白也走了。。
“廖青染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
“我不要这个!”终于,他脱口大呼出来,声音绝望而凄厉,“我只要你好好活着!”……
他绝不能让她也这样死了……绝对不!
在一个破败的驿站旁,薛紫夜示意妙风停下了车。
然而话音未落,妙风在一瞬间低下了头,松开了结印防卫的双手,抢身从雪地上托起那个奄奄一息的女子!同时,他侧身一转,背对着飞翩,护住怀里的人,一手便往她背心灵台穴上按去!。
那一瞬间,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那不是《葛生》吗?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
“那一夜的昆仑绝顶上,下着多年来一直延绵的大雪。。
““薛谷主。”轿帘被从外挑起,妙风在轿前躬身,面容沉静。。
“我出手,总比你出手有把握得多。”薛紫夜冷冷道,伸着手,“我一定要给明介、给摩迦一族报仇!给我钥匙——我会配合你。”!
“铜爵的断金斩?!……”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正好西域来了一个巨贾,那胡商钱多得可以压死人,一眼就迷上了小姐。死了老婆,要续弦——想想总也比做妾好一些,就允了。”抱怨完了,胭脂奴就把他撇下,“你自己吃罢,小姐今儿一早就要出嫁啦!”。
“让不让?”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不要逼我!”!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