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给我先关回去,三天后开全族大会!”
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当然,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只要他活着一日,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
过了一炷香时分,薛紫夜呼吸转为平稳,缓缓睁开了眼睛。。
““没事。”妙风却是脸色不变,“你站着别动。”!”
他凝望着墓碑,轻声低语:“我来看你们了。”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
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手指停顿:“明介?”!
“喀喀,好了好了,我没事,起码没有被人戳了十几个窟窿。”她袖着紫金手炉,躲在猞猁裘里笑着咳嗽,“难得出谷来一趟,看看雪景也好。”
“呵……”她低头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死。”
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
在薛紫夜低头喃喃的时候,他的手抬了起来,无声无息地捏向她颈后的死穴。。
““雅弥!”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唤着他的名字,“雅弥!”!
“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霍展白握紧了剑,身子微微发抖,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你连问都不问!”。
旋自从他六岁时杀了人开始,大家都怕他,叫他怪物,只有她还一直叫自己弟弟。。
“薛紫夜惊住:那样骄傲的人,终于在眼前崩溃。!
瞳眼神渐渐凝聚:“你为什么不看我?”!
“你背叛鼎剑阁也罢了,可是你连秋水母子都不顾了吗?”霍展白握紧了剑,身子微微发抖,试图说服这个叛逃者,“她八年来受了多少苦——你连问都不问!”
““对不起。”薛紫夜伏在地上抬头看他,眼里涌出了说不出的神情。仿佛再也无法支持,她颓然倒地,手松开,一根金针在妙风腰间的阳关穴上微微颤抖——那是她和妙水的约定!!
雪怀……雪怀……你知道吗?今天,有人说起了你。。
“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
他掠过去,只看到对方从雪下拖出了一柄断剑——那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已然居中折断,旁边的雪下伏着八骏之一飞翩的尸体。。
——然而,奔逃的人没有回头。!
“我只是,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她用细细的声音道,“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
“杀人……第一次杀人。。
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
“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忽然摊开了手:“给我钥匙。”!
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穿着一身白衣,嘴角沁出了血丝,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缓缓对他伸出双手——十指上,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发现大半年没见,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
“三年啊……”霍展白喃喃自语,“看来这几年,不休战也不行呢。”。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
那样寒冷的雪原里,如果再僵持下去,恐怕双方都会被冻僵吧?他死死地望着咫尺外那张白玉面具,极其缓慢地将身体的重心一分分后移,让对方的剑缓缓离开自己的肺。
“等回来再和你比酒!”
“什么!”薛紫夜霍然站起,失惊。。
原来……自己的身体,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
““绿儿,住口。”薛紫夜却断然低喝。。
“这,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
然而雪下还有另外一支短箭同时激射而出,直刺薛紫夜心口——杀手们居然是兵分两路,分取他们两人!妙风的剑还被缠在细线里,眼看那支短箭从咫尺的雪下激射而来,来不及回手相救,急速将身子一侧,堪堪用肩膀挡住。!
““马上放了他!”她无法挪动双足,愤怒地抬起头,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还要活命的话,就把他放了!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
“湖面上冰火相煎,她忍不住微微咳嗽,低下头望着冰下那张熟悉的脸。雪怀……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来看你了。因为明日,我便要去那个魔窟里,将明介带回来——。
月下的雪湖。冰封在水下的那张脸还是这样的年轻,保持着十六岁时候的少年模样,然而匍匐在冰上的女子却已经是二十多岁的容颜。。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她将圣火令收起,对着妙风点了点头:“好,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