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七剑沉默下来,齐齐望向站在璇玑位上的霍展白。
远处的雪簌簌落下,雪下的一双眼睛瞬忽消失。。
那样的刺痛,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
““呃?”他忽然清醒了,脱口道,“怎么是你?”!”
“现在,你已经恢复得和以前一样。”薛紫夜却似毫无察觉,既不为他的剑拔弩张而吃惊,也不为他此刻暧昧地揽着自己的脖子而不安,只是缓缓站起身来,淡淡道,“就只剩下,顶心那一枚金针还没拔出来了。”。
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忽然摊开了手:“给我钥匙。”!
“妙水!”她失声惊呼——那个蓝衣女子,居然去而复返了!
周围五个人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瞬间的变化,然而没有弄清妙风在做什么,怕失去先机,一时间还不敢有所动作。
是,她说过,独饮伤身。原来,这坛醇酒,竟是用来浇两人之愁的。。
他们之间,势如水火。。
“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替她擦去额上汗水。!
她平静地说着,声音却逐渐迟缓:“所以说,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只是,世上的医生,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
旋妙水?那个女人,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
“所以,无论如何,目下不能拂逆这个女人的任何要求。!
“薛谷主,你醒了?”乐曲随即中止,车外的人探头进来。!
因为,只要他一还手,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
“妙风却只是安然闭上了眼睛,不闪不避。!
他们两个,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
““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也只能自刎于此了!”。
妙风站着没有动,却也没有挣开她的手。。
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让他心里骤然一震——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眼睛……这样的眼睛……记忆里……!
“来!”。
“看衣饰,那、那应该是——。
“我的意思不是要债,是你这个死女人得以后给我——”霍展白微怒。。
“霍展白犹自目瞪口呆站在那里,望着房内。卫风行剥换婴儿尿布的手法娴熟已极,简直可与当年他的一手“玉树剑法”媲美。!
忘了是哪次被那一群狐朋狗友们拉到这里来消遣,认识了这个扬州玲珑花界里的头牌。她是那种聪慧的女子,洞察世态人心,谈吐之间大有风致。他刚开始不习惯这样的场合,躲在一角落落寡合,却被她发现,殷勤相问。那一次他们说了很久的话,最后扶醉而归。。
“在下可立时自尽,以消薛谷主心头之怒。”妙风递上短匕,面上带着一贯的温和笑意,微微躬身,“但在此之前,还请薛谷主尽早去往昆仑,以免耽误教王病情。”。
“那样寥寥几行字,看得霜红笑了起来。。
“想起来了吗?我的瞳……”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拍了拍他的肩膀,慈爱地附耳低语,“瞳,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些东西都用不上——你们好好给我听宁姨的话,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薛紫夜一手拎了一堆杂物从马车内出来,扔回给了绿儿,回顾妙风,声音忽然低了一低,“帮我把雪怀带出来吧。”
不会吧?这、这应该是幻觉吧?。
薛紫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奔驰的马背上。。
““啊——”在飞速下坠的瞬间,薛紫夜脱口惊呼,忽然身子却是一轻!。
“而且,他也是一个能孚众的人。无论多凶狠的病人,一到了他手上便也安分听话起来。。
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
“是马贼!……”
“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凝望了片刻,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
薛紫夜望了她一眼,不知道这个女子想说什么,目光落到妙水怀里的剑上,猛地一震:这,分明是瞳以前的佩剑沥血!。
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带着永恒的微笑,微微闭上了眼睛。!
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那些血、那些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