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好……”霍展白显然也是舒了口气,侧眼望了望榻上的人,眼里带着一种“看你还玩什么花样”的表情,喃喃道,“这回有些人也该死心了。”
“风,在贵客面前动手,太冒昧了。”仿佛明白了什么,教王的眼睛一瞬间亮如妖鬼,训斥最信任的下属——敢在没有得到他命令的情况下忽然动手,势必是为了极重要的事吧?
多么可笑的事情――新任的鼎剑阁阁主居然和魔宫的新任教王在药王谷把盏密谈,倾心吐胆如生死之交!。
睡去之前,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喃喃道:“霍七,我不愿意和你为敌。”。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薛紫夜一时间说不出话——这是梦吗?那样大的风沙里,却有乌里雅苏台这样的地方;而这样的柳色里,居然能听到这样美妙的笛声。。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圣火令?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头脑一清。
“夜里很冷,”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薛谷主,小心身体。”
他在大笑中喝下酒去,醇厚的烈酒在咽喉里燃起了一路的火,似要烧穿他的心肺。。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
“妙水怔了一下,看着这个披着金色猞猁裘的紫衣女子,一瞬间眼里仿佛探出了无形的触手轻轻试探了一下。然而那无形的触手却是一闪即逝,她掩口笑了起来,转身向妙风:“哎呀,妙风使,这位便是药师谷的薛谷主吗?这一下,教王的病情可算无忧了。”!
“那么……你来陪我喝吧!”霍展白微笑着举杯,向这个陌生的对手发出邀请——他没有问这个人和紫夜究竟有什么样的过往。乌里雅苏台的雪原上,这个人曾不顾一切地只身单挑七剑,只为及时将她送去求医。。
旋然而,她的梦想,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
““那么,点起来吧。”教王伸出手,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示意妙风燃香。!
看着对方狂乱的眼神,她蓦然觉得惊怕,下意识地倒退了一步,喃喃:“我救不了她。”!
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妾身抱病已久,行动不便,出诊之事,恕不能从——妙风使,还请回吧。”
““大家上马,继续赶路!”他霍然翻身上马,厉叱,“片刻都不能等了!”!
冷月挂在头顶,映照着满谷的白雪,隐约浮动着白梅的香气。。
“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
她茫然地睁开眼睛,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
如果当时我没有下手把你击昏,大约你早已跟着跳了下去吧?!
从此后,昆仑大光明宫里,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而在中原武林里,他便是一个已经“死去”的背叛者了。。
““薛谷主,怎么了?”窗外忽然有人轻声开口,吓了她一跳。。
“属下只是怕薛谷主身侧,还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东西。”妙风也不隐晦,漠然地回答,仿佛完全忘了昨天夜里他曾在她面前那样失态,“在谷主走到教王病榻之前,属下必须保证一切。”。
“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妙风身形很稳,抱着一个人掠上悬崖浑若无事,宛如一只白鸟在冰雪里回转飞掠。薛紫夜甚至发觉在飞驰中那只托着她的手依然不停地输送来和煦的气流——这个人的武功,实在深不可测啊。。
“已经快三更了。”听到门响,妙水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句,“你逗留得太久了,医生。”。
““第二,流光。第三,转魄。”。
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
她跪在雪地上筋疲力尽地喘息,将雪怀的尸体小心翼翼地移入坑中。
“霍公子……”霜红忽地递来一物,却是一方手巾,“你的东西。”
薛紫夜望着他。。
“放心。我要保证教王的安全,但是,也一定会保证你的平安。”。
“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挂在梅枝上,徘徊良久。。
““不过,虽然又凶又爱钱,但你的医术实在是很好……”他开始恭维她。。
霍展白翻身上马,将锦囊放回怀里,只觉多年来一桩极重的心事终于了结。放眼望去,忽然觉得天从未有如此之高旷,风从未如此之和煦,不由仰头长啸了一声,归心似箭——当真是“漫卷诗书喜欲狂”啊!!
“这种症状……这种症状…………”
“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全身一震:这、这是……教王的圣火令?。
“晚安。”她放下了手,轻声道。。
“前辈,怎么?”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