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已然将他彻底淹没。
“薛谷主!”他霍然一震,手掌一按地面,还没睁开眼睛整个人便掠了出去,一把将薛紫夜带离原地,落到了大殿的死角,反手将她护住。然而薛紫夜却直直盯着妙水身后,发出了恐惧的惊呼:“小心!小心啊——”
她拿过那卷书,匆忙地重新看了一眼,面有喜色。然而忽地又觉得胸肺寒冷,紧一声慢一声地咳嗽,感觉透不出气来。。
“妙水,”他笑了起来,望着站在他面前的同胞姐姐,在这生死关头却依然没有说出真相的打算,只是平静地开口请求,“我死后,你可以放过这个不会武功的女医者吗?她对你没有任何威胁,你日后也有需要求医的时候。”。
“这个妖娆的女子忽然间仿佛变了一个人,发出了恶鬼附身一样的大笑,恶狠狠地扭转着剑柄,搅动着穿胸而出的长剑:“为了这一天,我陪你睡了多少个晚上,受了多少折磨!什么双修,什么欢喜禅——你这个老色魔,去死吧!”!”
霍展白皱了皱眉头,向四周看了一下:“瞳呢?”。
——卫五,是的,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
五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想撑起身追上去,然而背后有人劈头便是一鞭,登时让他痛得昏了过去。
她看定了那个来访的白衣剑客,忽地一笑:“可是,她最终拿它来救了一个不相干的孩子。”
“快走!”妙水俯下身,一把将妙风扶起,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
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妾身抱病已久,行动不便,出诊之事,恕不能从——妙风使,还请回吧。”。
“暮色深浓,已然有小雪依稀飘落,霍展白在奔驰中仰头望着那些落下来的新雪,忽然有些恍惚:那个女人……如今又在做什么呢?是一个人自斟自饮,还是在对着冰下那个人自言自语?!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旋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只是勉力转过身,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
““真的是你啊……”那个人喃喃自语,用力将她抱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如雪一样融化,“这是做梦吗?怎么、怎么一转眼……就是十几年?”!
可为什么在那么多年中,自己出手时竟从没有一丝犹豫?!
“了不起啊,这个女人,拼上了一条命,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
“疾行一日一夜,他也觉得有些饥饿,便撩起帘子准备进入马车拿一些食物。!
那个男子笑了,眼睛在黑暗里如狼一样的雪亮。。
““薛谷主!”轻微的声音却让身边的人发出了狂喜低呼,停下来看她,“你终于醒了?”。
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
妙风无言。!
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
“从此后,更得重用。。
好了?好了?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
““什么?”霍展白一惊抬头,“瞳成了教王?你怎么知道?”!
妙风站桥上,面无表情地望着桥下万丈冰川,默然。。
“夏浅羽……”霍展白当然知道来这楼里的都是哪些死党,不由咬牙切齿喃喃。。
““太晚了啊……你抓不住我了……”昏迷前,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我让你来抓我……可是你没有!你来晚了……。
他苦笑着,刚想开口说什么,充满了醉意的眼神忽然清了清,重新沉默。……
妙风脸色一变,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只是低呼:“薛谷主?”
她唇角露出一丝笑意,喃喃:“雪怀他……就在那片天空之下,等着我。”
如今,又是一年江南雪。。
“医生!”然而不等他说完,领口便被狠狠勒住,“快说,这里的医生呢?!”。
“村庄旁,巨大的冷杉树林立着,如同一座座黑灰色的墓碑指向灰冷的雪空。只有荒原里的雪还是无穷无尽地落下,冷漠而无声,似乎要将所有都埋葬。。
“妙水吃惊地看着她,忽地笑了起来:“薛谷主,你不觉得你的要求过分了一些么——我凭什么给你?我这么做可是背叛教王啊!”。
或许……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
“霍展白明显地觉得自己受冷落了——自从那一夜拼酒后,那个恶女人就很少来冬之馆看他,连风绿、霜红两位管事的大丫头都很少来了,只有一些粗使丫头每日来送一些饭菜。……”
“他下意识地,侧头望了望里面。。
“绝对不要给他解血封!”霍展白劈手将金针夺去,冷冷望着榻上那个病弱贵公子般的杀手,“一恢复武功,他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然而,不等他发力扭断对方的脖子,任督二脉之间气息便是一畅,气海中所蓄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出,重新充盈在四肢百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