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啊!”七剑里有人发出了惊呼,长剑脱手飞出,插入雪地。双剑乍一交击,手里的剑便瞬间仿佛浸入沸水一样地火热起来。那种热沿着剑柄透入,烫得人几乎无法握住。
那里,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
然而在她踏入房间的刹那,那个人却仿佛触电般地转过了脸去,避开她的视线。。
“瞳术!所有人都一惊,这个大光明宫首屈一指的杀手,终于动用了绝技!!”
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千里之外有人惊醒。。
雅弥迟疑了一下:“五位剑客的拇指筋络已断,就算易筋成功,至少也需三年才能完全恢复至伤前水准。”!
“不!不用了。”他依然只是摇头,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只透出一种疲惫。
“霍、霍……”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终于吐出了一个字。
那只手急急地伸出,手指在空气中张开,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妙风脸色变了,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手往前一送,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你们让不让路?”。
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一动不动,任凭大雪落满肩头。。
““……”妙风顿了一顿,却只是沉默。!
“难得你又活着回来,晚上好好聚一聚吧!”他捶了霍展白一拳,“我们几个人都快一年没碰面了。”。
旋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忽然笑了一笑,轻声:“好了。”。
“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望着外面的夜色。!
“你知道吗?药师谷的开山师祖,也曾是个杀人者。”!
“七公子,七公子!”老鸨急了,一路追着,“柳姑娘她今日……”
“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却是沉默。!
“我们弃了马车,轻骑赶路吧。”薛紫夜站了起来,挑了一件最暖的猞猁裘披上,将手炉拢入袖中,对妙风颔首,“将八匹马一起带上。你我各乘一匹,其余六匹或驮必要物品或空放,若坐骑力竭,则换上空马——这样连续换马,应该能快上许多。”。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殊无半点喜悦,“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我可不行。”。
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不择手段——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
她缓缓站了起来,伫立在冰上,许久许久,开口低声道:“明日走之前,帮我把雪怀也带走吧。”!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是在那里?他忍不住内心的惊喜,走过去敲了敲门。。
霍展白在帘外站住,心下却有些忐忑,想着瞳是怎样的一个危险人物,实在不放心让薛紫夜和他独处,不由侧耳凝神细听。。
“然而不等他看清楚那个旅客是男是女,厚厚的棉质门帘被猛然掀开,一阵寒风卷入,一个人踉跄地冲入城门口的驿站内。!
他的血沿着她手指流下来,然而他却恍如不觉。。
很多年了,他们相互眷恋和倚赖,在每一次孤独和痛苦的时候,总是想到对方身畔寻求温暖——这样的知己,其实也足可相伴一生吧?。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她伸出手去探着他顶心的百汇穴,发现那里果然已经不再有金针:“太好了!”……
“——可怎么也不该忘了我吧?王室成员每个一万两呢!”
“其实,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很想念她啊。”
她犯了医者最不能犯的一种罪。。
“见死不救?”那个女子看着他,满眼只是怜悯,“是的……她已经死了。所以我不救。”。
“顿了顿,他补充:“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五百个人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其余四百九十八个,都被杀了。”。
““让它先来一口吧。”薛紫夜侧头笑了笑,先倒了一杯出来,随手便是一甩。杯子划了一道弧线飞出,雪鹞“扑棱棱”一声扑下,叼了一个正着,心满意足地飞回了架子上,脖子一仰,咕噜喝了下去,发出了欢乐的咕咕声。。
种种恩怨深种入骨,纠缠难解,如抽刀断水,根本无法轻易了结。!
““想要死?没那么容易,”妙水微微冷笑,抚摩着他因为剧毒的侵蚀而不断抽搐的肩背,“如今才第一日呢。教王说了,在七星海棠的毒慢慢发作之前,你得做一只永远不能抬头的狗,一直到死为止。”……”
““啊——啊啊啊啊!”泪水落下的刹那,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
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
“请妈妈帮忙推了就是。”柳非非掩口笑。!
霍展白站住了璇玑位,墨魂剑下垂指地,静静地看着那一匹越来越近的奔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