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许久,妙风忽地单膝跪倒:“求教王宽恕!”
廖青染叹息了一声,低下头去,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
“断金斩?!”七剑齐齐一惊,脱口呼道。。
如今再问,又有何用?。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
——今日是中原人的清明节。檀香下的雪上,已有残留的纸灰和供品,显然是今日一早已经有人来这里祭拜过。。
看他的眼睛?鼎剑阁诸人心里都是齐齐一惊:瞳术!!
“呵呵呵……我的瞳,你回来了吗?”半晌,大殿里爆发出了洪亮的笑声,震动九霄,“快进来!”
“霍七公子,其实要多谢你——”他尚自走神,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
“她说过,独饮伤身。”雅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
薛紫夜蹙眉:“我不明白。”。
“然而,那一骑,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如冰呼啸,一去不回头。!
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妙风已死,雅弥只是一个医者――医者父母心,自然一视同仁。”。
旋“明介!”她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明介!”。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廖青染笑了起来:“当然,只一次——我可不想让她有‘反正治不好也有师傅在’的偷懒借口。”她拿起那支簪子,苦笑:“不过那个丫头向来聪明好强,八年来一直没动用这个信物,我还以为她的医术如今已然天下无双,再无难题——不料,还是要动用这支簪了?”!
“妙风使,你应该知道,若医者不是心甘情愿,病人就永远不会好。”她冷冷道,眼里有讥诮的神情,“我不怕死,你威胁不了我。你不懂医术,又如何能辨别我开出的方子是否正确——只要我随便将药方里的成分增减一下,做个不按君臣的方子出来,你们的教王只会死得更快。”
“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瞳闭上了眼睛,挥了挥手。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
他微微舒了口气。不过,总算自己运气不错,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
““怎么?不敢分心?”飞翩持剑冷睨,“也是,修罗场出来的,谁会笨到把自己空门卖给对手呢?”。
风在刹那间凝定。。
如果你还在,徒儿也不至于如今这样孤掌难鸣。!
“霍展白,你又输了。”然而,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
“她笑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我会信守诺言——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顿了顿,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可真让人惊奇啊!那个薛谷主,难道有什么魔力吗?”。
“太晚了啊……你抓不住我了……”昏迷前,憔悴支离的女子抬起手,恶狠狠地掐着他肩上的伤口,“我让你来抓我……可是你没有!你来晚了……。
“仿佛一支利箭洞穿了身体,妙水的笑声陡然中断,默然凝视着紫衣女子,眼神肃杀。!
他触电般地一颤,抬起已然不能视物的眼睛:是幻觉吗?那样熟悉的声音……是……。
那里,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脚印旁,滴滴鲜血触目惊心。。
“然而一睁眼,就看到了妙风。。
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
——如果不是为了这个外来的汉人女孩,明介也不会变成今日这样。
愚蠢!难道他们以为他忍辱负重那么多年,不惜抛妻弃子,只是为了替中原武林灭亡魔宫?笑话——什么正邪不两立,什么除魔卫道,他要的,只不过是这个中原武林的霸权,只不过是鼎剑阁主的位置!
血迹一寸寸地延伸,终于拖到了妙风身侧。。
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
“忽然间,霍展白记起了那一日在乌里雅苏台雪原上和妙风的狭路相逢——妙风怀里那个看不到脸的人,将一只苍白的手探出了狐裘,仿佛想在空气中努力地抓住什么。。
““六弟!”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
他倒过剑锋,小心翼翼地将粉末抹上了沥血剑。!
“薛紫夜沉吟片刻,点头:“也罢。再辅以龟龄集,即可。”……”
““这……”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我上不去啊。”。
开眼,再度看到妙风在为自己化解寒疾,她是何等聪明的人,立时明白了目下的情况,知道片刻之间自己已然是垂危数次,全靠对方相助才逃过鬼门关。。
——一样的野心勃勃,执著于建立功名和声望,想成为中原武林的第一人,为此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