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庭前阶下,他的勇气终于消耗殆尽,就这样怔怔凝望着那棵已然凋零的白梅——那只雪白的鸟儿正停在树上,静静地凝视着他,眼里充满了悲伤。
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忽然间低低叹息——你,可曾恨我?如果不是我,她不会冒险出谷: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
霍展白在日光里醒转,只觉得头疼欲裂。耳畔有乐声细细传来优雅而神秘,带着说不出的哀伤。他撑起了身子,窗外的梅树下,那个蓝发的男子豁然停住了筚篥,转头微笑:“霍七公子醒了?”。
“药师谷的梅花,应该快凋谢了吧。”蓦然,他开口喃喃,“雪鹞怎么还不回来呢?我本想在梅花凋谢之前,再赶回药师谷去和她喝酒的——可惜现在是做不到了。”。
“他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只雪白的鹞鹰,在空中盘旋,向着他靠过来,不停地鸣叫,悲哀而焦急。!”
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怎么了,明介?不舒服吗?”。
“六弟!”卫风行不可思议地惊呼,看着那个忽然间反噬的同僚。!
霍展白沉默。沉默就是默认。
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颓然地将酒放下,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
“刷!”声音未落,墨魂如同一道游龙飞出,深深刺入了横梁上方。。
“他妈的,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妙火狠狠啐了一口,心有不甘,“错过那么好的机会!”。
“然而身侧的薛紫夜却脸色瞬地苍白。!
妙风一直微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手指缓缓收紧。。
旋霍展白沉默,许久许久,开口:“我会一辈子照顾她。”。
““那么,点起来吧。”教王伸出手,取过那一粒药丸吞下,示意妙风燃香。!
那是七星海棠,天下至毒!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
用这样一把剑,足以斩杀一切神魔。
“他终于无法忍受,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全身微微发抖。!
“原来是真的……”一直沉默着的人,终于低哑地开口,“为什么?”。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绿儿,送客。”薛紫夜不再多说,转头吩咐丫鬟。。
里面两人被吓了一跳。薛紫夜捏着金针已刺到了气海穴,也忽然呆住了。!
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却是极其沉默凝滞。。
“很多时候,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刹那全部反跳而出,叮地一声落地,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
可是……今天他的伤太多了。就算八只手,只怕也来不及吧?。
“他站住了脚,回头看她。她也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她捂住了脸:“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可是、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对不起……对不起!”……
“那么,我想知道,明介你会不会——”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真的杀我?”
然后,从怀里摸出了两枚金针,毫不犹豫地回过手,“嚓嚓”两声按入了脑后死穴!
“……”薛紫夜急促地呼吸,脸色苍白,却始终不吐一字。。
自己……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
“瞳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而对付教王这样的人,更不可大意。。
““呵,不用。”她轻笑,“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是你,还有……他的母亲。”。
“是,瞳公子。”她听到有人回答,声音带着轻笑,“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
““我就知道你还是会去的。”夏浅羽舒了一口气,终于笑起来,重重拍着霍展白的肩膀,“好兄弟!”……”
“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忘记呢?。
曾经有一次,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绝望之下狂性大发,在谷里疯狂追杀人,一时无人能阻止。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脸上笑容未敛,只一抬手,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
“我昏过去多久了?”她仰头问,示意小晶将放在泉边白石上的长衣拿过来。!
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