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夹杂着雪的土,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她咬着牙,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这把土再撒下去,就永远看不到了……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
“谁下的手?”看着外袍下的伤,轻声喃喃,“是谁下的手!这么狠!”
门外是灰冷的天空,依稀有着小雪飘落,沾在他衣襟上。。
他微微舒了口气。不过,总算自己运气不错,因为没来得及赶回反而躲过一劫。。
“妙风低下头,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
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不瞑的双目圆睁着,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
“在下可以。”妙风弯下腰,从袖中摸出一物,恭谨地递了过来,“这是教王派在下前来时,授予的圣物——教王口谕,只要薛谷主肯出手相救,但凡任何要求,均可答允。”!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对了,绿儿,跟你说过的事,别忘了!”在跳上马车前,薛紫夜回头吩咐,唇角掠过一丝笑意。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低喝一声,长鞭一击,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她叫他弟弟,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那样地快乐而自在——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
一瞬间,他又有了一种被幻象吞噬的恍惚,连忙强行将它们压了下去。。
“乌里雅苏台。!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旋然而轿帘却早已放下,薛紫夜的声音从里面冷冷传来:“妾身抱病已久,行动不便,出诊之事,恕不能从——妙风使,还请回吧。”。
“薛紫夜手里拈着一根尖利的银针,眼神冷定,如逆转生死的神。!
“我有儿子?”他看着手里的剑,喃喃——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直到夭折,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
“你终于想起来了?”她冷冷笑了起来,重新握紧了沥血剑,“托你的福,我家人都死绝了,我却孤身逃了出来,流落异乡为奴。十五岁时,运气好,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
“醉笑陪君三万场,猛悟今夕何夕。!
这个姓廖的女子,竟是药师谷前任谷主廖青染!。
““那么,这个呢?”啪的一声,又一个东西被扔了过来,“那个女医者冒犯了教王,被砍下了头——你还记得她是谁吧?”。
“他是明介……是我弟弟。”薛紫夜低下头去,肩膀微微颤抖,“他心里,其实还是相信的啊!”。
他没有把话说完,因为看到紫衣女子已经抬起了手,直指门外,眼神冷酷。!
那个害怕黑夜和血腥的孩子终于在血池的浸泡下长大了,如王姐最后的要求,他再也不曾流过一滴泪。无休止的杀戮和绝对的忠诚让他变得宁静而漠然,他总是微笑着,似乎温和而与世无争,却经常取人性命于反掌之间。。
“忽然间,气海一阵剧痛!。
那里,和獒犬锁在一起的,居然还有一个人!。
““妙水使,何必交浅言深。”她站起了身,隐隐不悦,“时间不早,我要休息了。”!
然而,不知为何,心里却有另一种牵挂和担忧泛了上来。。
不过看样子,今年的十个也都已经看得差不多了。。
““冻硬了,我热了一下。”妙风微微一笑,又扔过来一个酒囊,“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也是热的。”。
“滚!等看清楚了,你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死了——他的眼睛,根本是不能看的!……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薛紫夜默默伸出了手,将他紧紧环抱。
他微微一震,回头正对上廖青染若有深意的眼睛:“因为你,我那个傻徒儿最终放弃了那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她在那个梦里,沉浸得太久。如今执念已破,一切,也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金索上的钥匙。”薛紫夜对着她伸出手去,面无表情,“给我。”。
“晨凫倒在雪地里,迅速而平静地死去,嘴角噙着嘲讽的笑。。
“对于医者而言,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
哈。”抬起头看着七柄剑齐齐地钉在那里,徐重华在面具后发出了再也难以掩饰的得意笑声。他封住了卫风行的穴道,缓步向手无寸铁的霍展白走来,手里的利剑闪着雪亮的光。!
“空白中,有血色迸射开来,伴随着凄厉的惨叫。……”
“他想呼号,想哭喊,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
在他错身而过的刹那,薛紫夜隐约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
他们忽然间明白了,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妙风使身边,居然还带着一个人?!他竟然就这样带着人和他们交手!那个人居然如此重要,即使是牺牲自己的一只手去挡,也在所不惜?!!
然而,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