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

    薛紫夜将桌上的药枕推了过去：“先诊脉。”

    “风行，我就先和七公子去了。”廖青染翻身上马，细细叮咛，“此去时间不定，全看徐沫病情如何——快则三五天，慢则一两个月。你一个人在家，需多加小心——”温柔地叮嘱到这里，语气忽然一转：“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和夏浅羽去那种地方鬼混，仔细我打断你的腿！”。

    霜红认出了这只白鸟，脱口惊呼。雪鹞跳到了她肩头，抓着她的肩膀，不停地抬起爪子示意她去看上面系着的布巾。。

    ““老七？！”！”

    “胡说！”他突然狂怒起来，“就算是七星海棠，也不会那么快发作！你胡说！”。

    她匍匐在冰面上，静静凝望着，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雪怀，我知道，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我就明白了。但是，死者已矣，活着的人，我却不能放手不管。我要离开这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或许不再回来。！

    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她在黑暗里戴上他的白玉面具。在她将面具覆上脸的刹那，他侧头看了一眼，忽然间霍地坐起——闪电般地伸出手来，在她来不及反应之前抓到了那个面具！

    在轰然巨响中，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看住了她。。

    “明介公子，谷主说了，您的病还没好，现在不能到处乱走。”霜红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只是微微一躬身，阻拦了那个病人，“请回去休息——谷主她昨日去了藏书阁翻阅医书，相信不久便可以找出法子来。”。

    “他想问她，想伸出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泪光，然而在指尖触及脸颊前，她却在雪中悄然退去。她退得那样快，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转瞬融化在冰雪里。！

    天亮得很慢，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

    旋那个粗鲁高大的摩迦鹄，居然将铁质的钥匙一分分插入了自己的咽喉！他面上的表情极其痛苦，然而手却仿佛被恶魔控制了，一分一分地推进，生生插入了喉间，将自己的血肉扭断。。

    “黑暗的最深处，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闭目不语。！

    “明介，你从哪里来？”她一直一直地凝视着他半开的眼睛，语音低沉温柔。！

    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忽然笑了一笑，轻声：“好了。”

    ““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

    剑插入冰层，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忽然间无力地垂落。。

    ““我有儿子？”他看着手里的剑，喃喃——他受命前来昆仑卧底时，那个孩子还在母亲的腹中。直到夭折，他竟是没能看上一眼！。

    修罗场里出来的杀手有多坚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霍展白的眼里满含着悲伤的温柔，低下头去轻轻地拍着她：“别怕，不会有事。”然后，他温和却坚决地拉开了她的手，抬起眼示意，旋即便有两位一直照顾秋水音的老嬷嬷上前来，将她扶开。！

    瞳看着那个昔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圣女，手心渐渐沁出冷汗。。

    ““霍公子，请去冬之园安歇。”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侧过头看，却是霜红。。

    霍展白醒来的时候，日头已然上三竿。。

    ““她中了七星海棠的毒，七日后便会丧失神志——我想她是不愿意自己有这样一个收梢。”女医者发出了一声叹息，走过来俯身查看着伤口，“她一定是极骄傲的女子。”！

    薛紫夜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看着那一支雪亮的剑向着她疾斩下来，手伸向腰畔，却已然来不及。。

    她隐隐觉得恐惧，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退开一步。。

    “在酒坛空了之后，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

    “好了！”霜红一直在留意谷主的脉搏，此刻不由大喜。……

    是谁……是谁将他毁了？是谁将他毁了！

    八年来，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出生入死，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

    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进来坐下再说。”。

    妙风看了她许久，缓缓躬身：“多谢。”。

    “鸟儿松开了嘴，一片白玉的碎片落入了他的掌心。。

    ““瞳公子？”教徒低着头，有些迟疑地喃喃，“他……”。

    “看这个标记，”卫风行倒转剑柄，递过来，“对方应该是五明子之一。”！

    “二十多年后，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

    “妙风竟是片刻都不耽误地带着她上路，看来昆仑山上那个魔头的病情，已然是万分危急了。外面风声呼啸，她睁开眼睛，长久地茫然望着顶篷，那一盏琉璃灯也在微微晃动。她只觉得全身寒冷，四肢百骸中仿佛也有冰冷的针密密刺了进来。。

    “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雅弥转开了话题，依然带着淡笑，“恭喜。”。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她失去了儿子，猝然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