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番对话，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

    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

    兔起鹘落在眨眼之间，即便是妙风这样的人都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妙风倒在雪地上，匪夷所思地看着怀里悄然睁开眼睛的女子。。

    不等妙风回答，她娇笑着从白玉桥上飘然离去，足下白雪居然完好如初。。

    ““我会跟上。”妙风补了一句。！”

    “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瞳冷笑着回过身，凝视霍展白，“霍七，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但，同时，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

    薛紫夜惊住：那样骄傲的人，终于在眼前崩溃。！

    “呵，”妙水身子一震，仿佛有些惊诧，转瞬笑了起来，恶狠狠地拉紧了他颈中的链子，“都落到这地步了，还来跟我耍聪明？猜到了我的计划，只会死得更快！”

    “太奇怪了……”薛紫夜在湖边停下，转头望着他，“你和他一样杀过那么多的人，可是，为什么你的杀气内敛到了如此境地？你的武功更在他之上吗？”

    卫风行眼神一动，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不由长长叹了口气。。

    “不过你也别难过——这一针直刺廉泉穴，极准又极深，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继续安慰——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她的声音停顿了。“这、这是……”。

    “那里，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挺拔如临风玉树。！

    “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也只能自刎于此了！”。

    旋竟然是他？。

    “室内药香馥郁，温暖和煦，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

    “有医生吗？”他喘息着停下来，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这里有医生吗？”！

    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三日不起。

    “霍展白有些意外：“你居然拜了师？”！

    所有的剑，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

    ““不要担心，我立刻送你回药师谷。”妙风看到那种诡异的颜色，心里也隐隐觉得不详，“已经快到乌里雅苏台了——你撑住，马上就可以回药师谷了！”。

    是的，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然而，即便是杀人者，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

    “一天之前，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

    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转眼间，已经是二十多年。。

    ““哦？”霍展白有些失神，喃喃着，“要坐稳那个玉座……很辛苦吧？”。

    霜红没有阻拦，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意似疯狂，终于掩面失声：如果谷主不死……那么，如今的他们，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把盏笑谈了吧？。

    ““你……怎么了？”终于还是忍不住，她开口打破了令人窒息的寂静，“伤口恶化了？”！

    绿儿噤若寒蝉，连忙收拾了药箱一溜烟躲了出去。。

    “是吗？”薛紫夜终于回身走了过来，饶有兴趣，“那倒是难得。”。

    ““还算知道痛！”看着他蹙眉，薛紫夜更加没好气。。

    手帕上墨迹班驳，是无可辩驳的答案。……

    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

    “你认识瞳吗？”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声音有些发抖。

    原来这一场千里的跋涉，只不过是来做最后一次甚至无法相间的告别。。

    漫天纷飞的大雪里，一个白衣人踉跄奔来，一头奇异的蓝发在风中飞扬，衣衫上溅满了血，怀里抱着一个人。他奔得非常快，在小吏睡意惊醒的瞬间早已沿着驿路奔入了城中，消失在杨柳林中。。

    “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

    “薛紫夜微微一怔。。

    窗外大雪无声。！

    ““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瞳冷冷地说着。……”

    ““死了也好！”然而，只是微一沉默，他复又冷笑起来，“鬼知道是谁的孽种？”。

    随着他的声音，瘫软的看守人竟然重新站了起来，然而眼神和动作都是直直的，动作缓慢，咔嚓咔嚓地走到贴满了封条的门旁，拿出了钥匙，木然地插了进去。。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雪怀……”终于，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缩紧了身子，“好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