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冷笑从嘴边收敛了。
他放缓了脚步,有意无意地等待。妙水长衣飘飘、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柔声招呼:“瞳公子回来了?”
他也曾托了瞳,派人下到万丈冰川底下寻找王姐的遗体,却一无所获――他终于知道,自己和这个世界的最后一根线也被斩断。。
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瞳却一直缄口不言。。
“在房里所有人都一阵风一样离开后,黑暗里的眼睛睁开了。!”
“这……”仰头望了望万丈绝壁,她有些迟疑地拢起了紫金手炉,“我上不去啊。”。
“相信不相信,对他而言,已经不重要了,”他抓住她的肩,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紫夜,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瞳即便是相信,又能如何呢?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他宁可不相信……如果信了,离死期也就不远了。”!
“哧”,轻轻一声响,对方的手指无声无息地点中了他胸口的大穴,将他在一瞬间定住。另外一只手同时利落地探出,在他身体僵硬地那一刹那夺去了他手里的长剑,反手一弹,牢牢钉在了横梁上。
薛紫夜看着她走出去,心下一阵迟疑。
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
那样寥寥几行字,看得霜红笑了起来。。
“霍展白抬起头,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失声道:“妙风?”!
她拈着金针,缓缓刺向他的气海,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
旋她一直是骄傲的,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
“姐姐死了……教王死了……五明子也死了……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终于都死了。这个大光明宫,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可在这个时候,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
每年江南冬季到来的时候,鼎剑阁的新阁主都会孤身来药王谷,并不为看病,只是去梅树下静静坐一坐,独饮几杯,然后离去。陪伴他来去的,除了那只通人性的雪鹞,杦只有药王谷的那个神秘的新谷主雅弥。!
“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老五?!”!
“我自然知道,”雅弥摇了摇头,“我原本就来自那里。”。
““可是……秋之苑那边的病人……”绿儿皱了皱眉,有些不放心。。
然而,那样血腥的一夜之后,什么都不存在了。包括雪怀。。
妙风低下了眼睛:“我只是想下去替王姐收殓遗骨。”!
最终,他孤身返回中原,将徐重华的佩剑带回,作为遗物交给了秋水音。。
““哈……哈……”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踉跄着退入了玉座,靠着喘息,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你们好!二十几年了,我那样养你教你,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想我死吧?”。
妙风望着那颗珠子,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然而,他却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必了。”。
““雪怀,姐姐……”穿着黑色绣金长袍的人仰起头来,用一种罕见的热切望着那落满了雪的墓碑——他的瞳仁漆黑如夜,眼白却是诡异的淡淡蓝色,璀璨如钻石,竟令人不敢直视。!
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沉默地忍受。。
中原和西域的局势,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正邪之分,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而更可怕的是,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所有的表面文章,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重开一战!。
““没有。”妙风平静地回答,“谷主的药很好。”。
“你没事?”他难得收敛了笑容,失惊。……
“哈……哈……”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踉跄着退入了玉座,靠着喘息,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你们好!二十几年了,我那样养你教你,到了最后,一个个……都想我死吧?”
他忽然呼号出声,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猛烈地摇晃着。
他再也不容情,对着手无寸铁的同僚刺出了必杀的一剑——那是一种从心底涌出的憎恨与恶毒,恨不能将眼前人千刀万剐、分尸裂体。那么多年了,无论在哪一方面,眼前这个人时刻都压制着他,让他如何不恨?。
他心下焦急,顾不得顾惜马力,急急向着西方赶去。。
““啊,我忘了,你还没解开血封!”薛紫夜恍然,急道,“忍一下,我就替你——”。
“荒原上,血如同烟花一样盛开。。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然而,已经没有时间了。他一定要抢在妙风从药师谷返回之前下手,否则,即便是妙风未曾得知他去过药师谷夺龙血珠的秘密,也会带回那个女医者给教王治伤——一旦教王伤势好转,便再也没有机会下手!……”
““雪怀……”终于,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缩紧了身子,“好冷。”。
第二日醒来,已然是在暖阁内。。
“嗯。”他应了一声,感觉一沾到床,眼皮就止不住地坠下。!
“咯咯……看哪,连瞳都受不住呢。”妙水的声音在身侧柔媚地响起,笑意盈盈,“教王,七星海棠真是名不虚传。”。